第284章 阿酒,要乖啊

第284章 阿酒,要乖啊

漫天飄揚的孔明燈之中,忽然有幾十盞如流星一般朝飛花台落了下來.

直到距離近了,眾人才看清那是一盞盞巨大的船燈,每盞上面至少有兩三十人,還沒看清是什麼來頭,頃刻間便齊齊躍了下來,用沖擊力將台上那些圍著謝珩等人的官兵踹飛.

一時間,遍地哀嚎痛呼,還有眾人倒抽冷氣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台上亂成一片.

燈火明明滅滅,映著同時從飛燈盞中一躍而出的三百青衣衛,猶如神兵天降一般.

帶頭的那人蒙著面落在飛花台中央,領著眾人齊齊朝謝珩行禮,"謝將軍!"

燈影刀光在徐徐飛花之中交相輝映,紅衣少年站在光影里,風姿絕豔,他抬手將手中長劍拋至半空,沉聲道:"把他們全留下."

一眾青衣衛齊聲應道:"得令!"

蒙面人飛身而來,接住劍便朝砍了幾個官兵,拿住了無路可逃想往桌子底下躲云州太守,"刀劍不長眼,我勸大人最好不要動."

其余一眾青衣衛也身手利落,干翻死守著不退的官兵們.

將身著官袍的那些人押下,貴婦人和公子哥們一個也沒少,一個個脖子上抵著刀劍,連大氣也不敢出.

飛花台上燈盞無數,將眾人蒼白如紙的臉照的越發明顯.

從神兵天降,到局面大變只是一瞬間的功夫.

溫酒溫酒在旁邊看著,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側目,看著眼前面不改色的紅衣少年.

心里的感覺一時難以言說.

他做事從來都這樣出其不意.

云州至少有八萬兵力,其中一半已成南甯王趙立的私兵,所有趙立得知謝小閻王和謝玹在自己王府里的時候也不慌.

云州城是他趙立的地盤,這年頭怕死的人,和空有一腔熱血來送死的人都太多了,以至于趙立把他們兩個也當成了那兩種人.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要選這麼個好日子,把底下所有心腹和下屬全聚在了飛花台.

他大抵是覺得是富貴閑散的日子過久了無趣,想當眾殺個厲害角色立立威.

哪知道謝小閻王劍下無貴賤,要你今夜死,絕不多等一刻.

那年少登科的狀元郎看著悶不吭聲,卻是大晏這百來年,難得一見的心黑手狠之人.

席間這些人若是在自家府邸里待著,想要一個個找還真要費些功夫,今夜一鍋端了,誰也跑不了.

這兩位八成就等在這個時機,這才面色如常的一塊在飛花台坐著.

都已經算計到了這一步,焉有不翻身之理?

也就是溫酒心里擔心這個擔心那個,那顆心急的在刀山火海里滾了一圈,到頭來,壓根不需要她做什麼.

果真如三公子所說,只有砸銀子的用處.

場面僵持,夜色漸深.

"謝珩!你竟敢敢私自調兵犯我云州!"重傷的趙青鸞掙紮著站起來,話還沒說完,猛地又吐了一口血,"你敢殺我父王!皇上不會輕饒你的!"

謝珩笑意涼薄,"你再聒噪,我就送你下黃泉和趙立團聚."

"你……"趙青鸞還想再罵,卻被青衣衛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逼得閉了嘴.

謝珩抬手招來四五個青衣衛護在溫酒身側,低聲同她道:"你見不得血,讓他們幾個護著你去湖邊賞燈."

溫酒沒說話.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見血是必然的事.


她活了兩輩子,什麼事都沒見過,也只有這少年才會覺得她見不得血見不得那些肮髒齷齪的事.

謝珩輕聲道:"就算急著走,也不要在這個時候亂跑,知道嗎?"

溫酒一愣,而後點了點頭.

她那點心思早被這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謝珩伸手撥了撥她額間的碎發,語氣溫柔的不像話,"阿酒,要乖啊."

他真是怕了她腦袋一熱就往前沖的那股勁兒.

明明平時都裝的溫溫柔柔,一到關鍵時候就沖到最前面,八匹馬都拉不住她.

溫酒張了張嘴,卻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身側幾個青衣衛齊聲道:"少……"短暫的沉默之後,又立馬改口,"溫姑娘,這邊請."

溫酒微微點頭,轉身,同幾個青衣衛一同步下飛花台.

少年收手回袖,不緊不慢的轉身,看向眾人.

溫酒走出幾步之外,回頭看了謝珩一眼,忽然有種錯覺,仿佛一瞬間,他就從翩翩公子變成了那個殺人如麻的謝小閻王.

即便在笑,也滿身殺氣.

葉知秋見狀,想拉著謝玹一塊走下飛花台,後者站著沒動,反倒是不遠的溫酒看著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跟來".

葉大當家松了一口氣,在謝玹肩膀上拍了一下,奇怪的問道:"局勢已定,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站在這里湊什麼熱鬧?"

謝玹抬眸看了她一眼.

身側的青衣衛也看向這個敢對三公子動手動腳的少年,滿臉敬佩,眼中全是"他居然還沒被三公子凍死"的驚奇之色.

葉知秋被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謝玹道:"他們都看著我干什麼?莫不是我這幾天住在南甯王府,變得更加英俊瀟灑了?"

三公子面無表情的當玉雕像.

幾步開外,謝珩眉眼桀驁,緩緩穿過席間,廣袖翩飛間,走到首座最高處,居高臨下的睥睨眾人.

他唇邊依舊帶著笑,問道:"諸位都知我是謝珩?"

方才同南甯王有說有笑的那些人,一個個面無血色,張口答話都難,頭也不敢抬,滿臉都是"您都搞出這麼動靜了,除了謝小閻王還能是誰?"的慌亂之色.

方才南甯王的幾個兒子還在取笑這少年生的好,就只能給人當男寵或是伶人之類的靠臉吃飯,誰知道這才幾句話的功夫,人家就把南甯王砍了,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一念之間.

天知道這時候該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啊",這刀還架在脖子上,若是答錯了,頃刻間便是人頭落地.

誰敢在這個時候開口啊?

可不開口,那小閻王若是鬧了,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心里苦啊.

即便是皇帝親臨,也不至于怕成這樣,起碼人刑部大理寺講理,實在不行用銀子去一層層的疏通關系,怎麼都有一線生機.

可謝珩不一樣.

他不講道理,非但如此,還喜歡用砍人來解決事情.

只問了這麼一句話,席間已有半數人跪了下去,渾身顫抖的求饒,"今日之事都是南甯王……不,都是趙立威逼我們來飛花台的……小閻王,不!謝將軍……饒過我們罷!"

謝珩笑了笑,語調涼薄的吐出兩個字,"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