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我家阿酒

第292章 我家阿酒

明月隱入云層里,漫天的孔明燈也飛的越來越遠.

謝珩靠在窗邊,看了溫酒的房門許久,不見半點響動.

現在趙立也死了,整個云州說話能管用的人都在南甯王府里押著,溫酒再沒什麼顧忌,說不定證琢磨著明天一早就動身回八方城.

到時候,他又該用什麼理由留住她?

謝珩揉了揉眉心,打開門,朝溫酒的屋子走去.

他剛走兩步,就聽見青衣衛攔著一人,低喝道:"什麼人?"

那少年被攔住了也不惱,客客氣氣的說道:"勞煩大哥通報一聲,就說趙青峰有要事求見謝將軍."

謝珩一抬頭,就看見趙青峰站在廊下,清清瘦瘦的少年,長了一張溫良無害的臉,眼睛里卻是藏不住的算計和貪念.

他最憎惡這樣的人.

可謝珩也無比清晰的知道,這世上沒人能同小五一般眼眸清澈,干淨溫暖.

青衣衛們看見他出來,紛紛行禮道:"公子."

趙青峰便迎了上來,語速飛快的說道:"這是趙立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帝京的折子,我讓底下的人劫了回來……"

"我沒記錯的話,那個叫趙立的是你父王."謝珩不緊不慢的開口打斷他.

夜色朦朦朧朧的.

少年站在樹影里,月色穿過枝葉間,落在他身上,添了幾分神秘和貴氣逼人,琥珀眸里還帶著幾分不屑.

趙青峰頓了頓,隨即笑道:"是,我只有他一個父親,他卻不止我一個兒子."

謝珩勾了勾唇.

王侯貴族府里多的是這樣抵死相爭的事,一旦牽扯到權勢地位,父不父,子不子,恨不得踩著別人的白骨爬上高處.

"當初他強搶了我母親,留在府里做了個最低等的妾,生下的我,也不過是他眾多兒子之中最漠不關心的那個.他身邊的美人換了又換,我的母親卻在後院被他那些寵妾欺辱至死……"趙青峰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謝珩,眼眶有些發紅,"說起來,我應該多謝你,若是謝將軍殺了趙立,我這輩子都不一定能為母報仇."

謝珩看著她手上打著火器的折子,"這是你給我的謝禮?"

"是."趙青峰連忙將折子呈上.

謝珩接了過來,琥珀眸里帶了一絲笑.

趙青峰面上一喜,剛想開口說話.

謝珩隨手把折子扇了兩下風,沒什麼想想拆的想法,隨手遞給了身側的青衣衛,"拿到三公子那里去."

他扔給趙青峰一句,"謝禮我收下了,你回吧."便朝溫酒門前走去.

通常示好是為了方便後面要說的事,結果謝小閻王是個不走尋常路的,拿了東西就走,半點不給對方開口說事的機會.

"謝將軍……"趙青峰喊他,卻被青衣衛攔住.

謝珩走了幾步又回頭,趙青峰眸子瞬間亮了起來,"我還有話想同謝將軍說……"

那紅衣瀲灩的少年微微勾著唇,落了滿身月色,"趙青峰,離我家阿酒遠點."

趙青峰臉色瞬間變得難以形容,"……"

謝珩揮了揮手.

青衣衛低著頭把呆愣在原地趙青峰拖了下去.

公子最近是怎麼回事?

這個趙青峰一看就是想和他說朝堂上的事,密謀點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結果他愣是不接話,還順帶著警告這少年別往少夫人身邊湊.


這要是心眼小點,都能被氣死.

謝珩踏著一地的月光,翻船進了溫酒的屋子,輕手輕腳的走到榻邊.

"誰?"守夜的江無暇嚇了一跳,伸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謝珩按住她的手,壓低了聲音道:"是我."

江無暇一直都沒睡,此刻見到來人也跟做夢一般反應不過來,"將軍……"

"噓."謝珩把食指放至唇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指了指窗戶,示意她出去.

"溫掌櫃……"江無暇剛一開口,就被謝珩瞥了一眼.

小閻王氣勢迫人,向來沒幾個人擋得住,江無暇輕輕的把匕首放回去,回頭看了床榻一眼.

淡紫色的床幃在月光下忽隱忽現,榻上的少女剛剛入了夢,呼吸平穩安甯.

江無暇朝謝珩微微一頷首,走到窗邊,還沒想好怎麼能無聲無息的翻窗出去,手剛搭到窗戶上,就被外邊的人拽了出去.

眼疾手快的青衣衛將她拉到廊下,輕快的問:"沒嚇著你吧江無暇?其實,我們平時從來不干這樣的事."

江無暇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知道."

青衣衛又道:"我說的實在真的,他也就遇到少夫人的時候,有點不太正常……"

三更半夜翻窗潛入姑娘香閨這樣的事,連跟在謝珩身邊多年的青衣衛都十分震驚.

眾人腦子全是:我們公子怎麼就這樣了呢?

誰教的他這樣?

果然少夫人就是少夫人,除了她,再沒人能讓公子這樣上心了.

江無暇低頭看著手心的汗,喃喃道:"是不太正常."

大半夜的,不敲門不點燈,嚇死個人.

屋里.

謝珩坐在了榻邊,輕輕掀開了簾緯,溫酒側身躺著,枕上青絲如墨,淡淡的月光籠罩著她的眉眼,睡顏恬靜溫和.

他抬手,指尖輕輕劃過她的臉頰,輕聲問道:"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回到我身邊?"

很久以前.

謝珩以為自己沒什麼可失去的了,習慣了什麼事都自己杠,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自己要為整個謝家乃至更多的人遮風擋雨,那都沒什麼,肩上扛的東西多了,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為常.

可偏偏出現過這樣一個人,與你風雨同舟,在刀山火海里並肩而行.

這個給過他過萬千柔情的人一走,心就變得空落落的,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該贏的仗還是要贏.

只是,此後萬里江山如畫,無人與我笑看天下.

這滿心寂寥,光是想想都覺得寢食難安.

睡夢中的溫酒覺得有些癢,一把拍開了謝珩的手.

她指尖有些涼,打在溫熱的掌心,只一瞬,便把手往他掌心放,暖暖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上揚,含糊不清的喊了一聲,"長兄."

謝珩心口微震,輕籠住她的手,緩緩的下頭,在她唇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吻.

少年忍不住唇角上揚,低聲喚道:"阿酒."

我的阿酒.

你這樣,讓我如何信你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