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天下誰人不知君

第326章 天下誰人不知君

相思渡口.

張管事帶著送信的小厮急匆匆趕到了渡口,卻只見滿滿水色連天.

問渡口送行的那些個人,只得到一句:"溫掌櫃的船啊,早走了,這會兒又順風而下,至少十幾里以外了."

小厮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張管事思忖片刻,"這樣,我再給你弄條小船,你往南邊去,哪里物產最豐,你只管往那去,保管能找到掌櫃的."

小厮連忙點頭.

這世上的事,總是會不經間錯過.

不知道這封信到溫掌櫃手里的時候,帝京又該是何等景象?

……

另一邊.

溫酒一行人,順風順水的下了南州.

這地方和江安比鄰,山水如詩,鍾靈毓秀,又離帝京極遠,也從未遭過什麼天災人禍.大晏這二十年來,國力漸微,好似也沒能影響到此處半分.

入目所及,多的是窈窕佳人,多情公子,楚軒這一路行來,頗有些樂不思蜀.

溫酒穿了男裝,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玉簪挽著,眉眼如畫,滿身的雅致風流.身邊又跟著江無暇這麼一個美人,再加上三十來號隨從,怎麼看都像是高門貴族的公子爺出游.

到了南州城,船靠渡口,一行人上了岸,便有無數的目光落在溫酒身上.

叫賣花草水貨的年輕姑娘紅了臉,紛紛猜測這是誰家公子,錦繡風華.

楚軒在一旁聽得頗不是滋味,低聲道:"從前我和謝萬金在一處,你們家四公子那捏花惹草的浪蕩勁兒我比不上就算了,怎麼連你一個女扮男裝的姑娘都能壓我一頭?"

溫酒笑而不語.

身側的花管事道:"楚老板,這事吧你得認命.這不管是哪的姑娘,只要不瞎,那都曉得先看長得俊俏的."

身後一眾人忍不住笑.

楚軒:"……"

楚老板長得極其也不差,就是圓了點,白白胖胖的,笑起來臉格外的圓.若是他自己不提,沒人猜得到他是開秦樓楚館的.

溫酒有些好笑道:"進了城,先辦正事,你們幾個去底下農莊打探打探今年的收成如何.楚老板,你同我一道去天下知."

"天下知?"楚軒笑道:"這是個好地方啊,明面上做著客棧的買賣,真正賺錢的卻是買賣消息的活計.聽聞天南地北的事,就沒有天下知打聽不到的,這可是真的?"

溫酒把被風吹亂的墨發撥到背後,"楚老板去了便知."

青衣衛們相視一眼,留下兩個守在溫酒身旁,加上江無暇和楚軒,一行五人,步入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長街兩旁都是酒家客棧,已經是深秋時節,這南州的風景卻別有一番風情,游人和過路客熙熙攘攘的,還挺熱鬧.

天下知.

一貫的客滿為患,生意人江湖客什麼的人都有.

溫酒邁步入內,扔給小二一錠金子,"要個二樓靠窗的座,把你們二掌櫃請來."

小二愣了一下,知道這天下知是二掌櫃管事的人不多,這公子八成是"熟客",他接過銀子,笑的合不攏嘴,"好勒,客官樓上請!我這就去請兒掌櫃,您先坐會兒."

溫酒上了樓,在旁邊落座,一低頭,就能看見地下進進出出的人.


楚軒打量著四周,有些不解的問道:"你找他們二掌櫃做什麼?"

"這南州的事,他最清楚."溫酒接過江無暇遞來的茶盞,慢斯條理的飲了一口,"收糧這事找他牽線搭橋,能事半功倍."

楚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心里卻忍不住想:

先讓自家隨從去打聽今年的收成,再來問這南州的地頭蛇,思慮周全.到底是走過好幾千里路的姑娘,知道的多,辦事也比旁人簡單利落.

那位二掌櫃遲遲未至.

溫酒也不急,叫了酒菜,慢斯條理的用著,聽底下那些來往南北的人說著最近的大事:

大多都是些風韻事.

"聽說南華的那位荒唐國主又往後宮納了百來號美人……"

"南華國主好美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好稀奇的,反倒西楚國師這回出奇的離譜.那麼神秘詭異的一個人不知道抽什麼風,居然娶了個男子回國師府……你們說,他是不是練功練的走火入魔,瘋了?"

"這些算什麼!"一樓大堂坐著一個中年文生,嗤笑道:"現如今的帝京城才是真的有意思,謝家新貴兄弟反目,嘖嘖……那兩人為了家里的小弟妹,爭得你死我活,戲折子都不敢這麼演!"

正在飲茶的溫酒微微一愣.

謝家新貴?

如今帝京城里出了謝珩那一家,也沒有哪個姓謝的能稱得上新貴吧.

那樓下文生口中說的小弟妹,可不就是她?

溫酒看了江無暇一眼,後者會意,意簡言駭道:"是你,沒錯."

"什麼沒錯?"楚軒不知曉溫掌櫃家里那些事,聽得云里霧里,一臉的茫然.

"沒什麼."溫酒懶得敷衍,只招呼楚軒用菜,耳朵卻忍不住聽底下人議論紛紛.

"謝家那三公子也真夠狠的,以七大罪狀彈劾謝小閻王,愣是把謝小閻王送進了天牢,眼看著活不了幾天了,他自己連升數級,成了刑部侍郎!"

"這可是位厲害人物,話說回來,你我十八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混吃混喝呢!"

"可不是,若是換成你有這樣青云直上的時機,這事你干不干?"

"哎,我怎麼聽說,這兩兄弟為了爭一個女子才反目成仇的?"

溫酒耳邊嗡嗡作響,後邊的話,竟全然聽不清了.

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那句--

謝家那三公子也真夠狠的,以七大罪狀彈劾謝小閻王,愣是把謝小閻王送進了天牢,眼看著活不了幾天了……

謝珩還在八方城的時候,她就感覺不對勁兒.

自從他回帝京之後,心里的預感越發不詳.

如今……

竟然真的應驗了.

她這般想著,面上血色褪了大半,猛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