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舊事
謝珩收手回袖,愣了一下.
而後微微挑眉,起身湊到溫酒耳邊,嗓音清越飛揚,"那些稱呼都是旁人用的,你啊……若是喚我夫君,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謝東風!"
溫酒側目看他,轉身時鬢邊步搖流蘇斜飛,擦過少年眼角.
謝珩往後退了一步,坐回軟椅上,含笑道:"好好好,是我錯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這樣輕浮的話,少夫人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可好?"
他這模樣像極了哄不懂事的小姑娘.
偏偏眉眼都帶了笑意,尾音微微拉長,溫柔的不成樣子.
溫酒想生氣也氣不起來,伸手將案幾上的木箱往謝珩面前一推,"別以為這樣就能忽悠過去,謝東風,我且問你,這青玉牌究竟是做什麼的?"
即便她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仍舊想從謝珩得到證實.
從前她只想著謝家上下平安就好,旁人的事管不著也管不了,到底是前世同孟乘云和那些個以己為先的人混的久了,眼見窄了些.
同謝珩相處越久,才越發明白:大局不定,小家難甯.
以前那些她不想也不敢多問的事,如今都要心中有數,才知道日後的路怎麼走更好.
她該是他的並肩同行之人.
而不是躲在人身後,編織此間安甯之夢的柔弱之輩.
謝珩看著她許久,緩緩道:"極其重要之物,自然是關乎性命,早在長平郡我將它交于你的時候,便已經說過的."
溫酒站在他身前,眸色清亮如星,"還不夠清楚."
謝珩沉吟片刻,琥珀眸里流光忽暗,"你當真想知道?"
他問完這話,好像覺著說的還不夠明白似得,又道:"知道這些對你來說並沒什麼好處,況且,我也不會依仗這個去做不該做的事,只會讓你徒增煩惱."
以前也曾經想過,要把一切都告知溫酒.
身在局中,暗潮洶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總不能讓她平白無故的就做了冤死鬼.
可那時候小姑娘一口回絕,什麼都不想不知道,也什麼都不願意問.
這般行徑,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的,她反倒又想知曉了.
果真是女子心思最難琢磨.
這般比較起來,連肚子里九曲十八彎的三公子都變得麼那麼麻煩了.
溫酒點了點頭.
謝珩從木箱里拿出一塊玉牌把玩在手里,不緊不慢的開口道:"那塊青玉牌其實叫做逐云令,大晏建國之初,以逐云令和虎符同做調兵譴將之用,前者為君王所用,而虎符交一直在衡國公,後來天下安定,這塊逐云令便漸漸成了世代相傳的……"
他頓了一下,抬眸看著溫酒,"定親之物."
溫酒聽他說前邊的話,正深思著,忽然聽他這麼一句,都有些懵了.
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說正事!"
"這就是正事."謝珩道:"逐云令是我祖上傳到我母親手里的,若非身死絕不易主,我把比命都重要的東西交到了你手里,難道還不夠做定親之用麼?"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
溫酒一下子有些跟不上他這變化莫測的路子.
她心里被他攪得亂糟糟的,抿了抿唇,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方才說……逐云令是皇室之物?那你?"
皇室代代相傳,同虎符一般用處,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之前老郡公和葉知秋的種種行為都便可以理解了.
謝珩歎了一口氣,很是無奈道:"我母親運氣不太好,生在了趙家."
驚雷乍起.
"你……"溫酒看著他好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說自己不是衡國公的後人,卻要頂著這個名頭進了天牢,難怪他要來帝京討債!
這同溫酒知道哪些前世不太一樣,既然他還有這樣一層身份,為何不直接奪了小皇帝的位置直接坐,反而要去當那個費力不討好的攝政王.
她好半天沒說話.
謝珩倒了杯茶遞給她,低聲道:"要不,喝口茶緩緩?"
他還不曾同她說,先帝曾有意轉位于他母親.
若不是那場奪位宮變,如今住在東宮每天假笑笑到臉僵的人恐怕要換成他.
溫酒接過茶盞,有些木然的喝了一口,忽然開口道:"那你如今是怎麼想的?"
"自然是討完債,然後扶一個順眼些的坐上那個人,最快是年紀小些,不怕他沒本事,就怕他沒本事還喜歡拖後腿."
謝珩張口便來,像是之前早就深思熟慮過,說了之後偷偷的瞧了溫酒一眼.
見她詫異,不由得笑道:"大晏朝堂亂勢已顯,老皇帝沒幾天了,太子是個笑面虎,瑞王肚量小容不下人,老的去了這兩勢必要爭個頭破血流,我無需做什麼,只要在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補上一刀就好了."
少年說完之後,就一直看著溫酒,琥珀眸里滿滿的都是,"你看我多沉得住氣,一點也不沖動","我多聽你的話"之類的.
溫酒聽到這里,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許久,才低聲道:"若是他們在相爭之前,先聯手除掉你呢?"
"這確實挺麻煩."謝珩摸了摸下巴,"所以我才去天牢待了一陣,老皇帝比我想的還無恥,原本想著八成要把命交代在里頭了,誰曾想少夫人這樣厲害,竟還能虎口奪人."
話鋒一樁,又誇了溫酒一句.
這種時候說這話,顯然有些突兀,可少年滿臉的認真,倒讓溫酒有些不好意思.
她放下杯盞,"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