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我為盛世盡微芒

第426章 我為盛世盡微芒

第二天,謝玹將葉知秋的陳情書和折子一道呈到了禦前.

一眾大臣在宮門前列隊入內時,天才蒙蒙亮.

"謝侍郎."長年在刑部掛個名頭不管事的馮老尚書叫住了謝玹,走到他身側,低聲說道:"衡國公的案子別查了,你尋個由頭遮掩過去,到此為止吧."

謝玹不由得皺眉,"這案子剛開始查."

"你怎麼還不明白?皇上根本就不想讓你查二十年前的事,若不是因為那個葉無痕就救駕有功,誰會提衡國公那事?也就是你太年輕,還不小曉得這里頭的利害關系."

馮尚書滿頭白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眼里滿是你怎麼這麼不怕死的驚詫,低聲囑咐道:"不要多說了,你聽老夫的沒錯."

謝珩面無表情道:"同衡國公舊案有關的疑點我已經寫成折子呈上去了."

"什麼?"馮尚書差點一口氣緩不上來,臉色瞬間發紫,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皇上這幾日一直龍體欠安,剛呈上去的折子大抵還沒來得及看,我讓人去摘出來.這事……你就當沒發生過."

謝玹的確手腕過人,否則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在刑部立足.

可這少年人,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麼大的案子也敢一頭紮進去.同他那個小閻王長兄一樣的不惜命.

謝玹一言不發.

不知怎麼的,走在前面的大臣們忽然停了下來.

謝玹和馮尚書也停了下來,抬眸看向前方.

內侍總管王良站在高階之上,同眾人道:"今日皇上龍體不適,諸位大人請回吧."

趙毅自從去了一趟祭天台之後,就沒怎麼上過朝,一眾大臣們低聲議論了幾句便往回走.

"算你小子命大."馮尚書道:"皇上龍體不適,肯定還沒看你的折子,老夫這就去把事辦了."

謝玹轉身,面色淡淡道:"馮老歇歇吧."

馮尚書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耳力還不差,一聽這話面色便僵住了,"你這人……"

話說只說到一半,王良便朝這邊走了過來,"謝侍郎留步,皇上宣你單獨覲見."

謝玹面色如常道:"有勞公公領路."

"謝侍郎!"馮尚書在他身後低聲提醒道:"聽老夫的,千萬別頂撞皇上."

謝玹沒回頭,毫不猶豫的朝老皇帝的寢宮走去.

王良在前頭領路,走了好長一段,快到宮門前才意有所指一般開口提醒了一句,"謝大人小心."

謝玹瞥了他一眼,微微頷首,一同入殿而去.

殿中龍涎香和藥味交疊,分不清哪個味道更重一些.

宮人內侍們隨侍兩旁,老皇帝靠在羅漢床上閉目小憩,滿臉病容越發顯得憔悴.

王良上前,輕聲提醒道:"皇上,謝侍郎來了."

謝玹不卑不亢的行禮問安,半跪在殿中央.

老皇帝好半響才睜眼,老眼渾濁的看著清冷如玉的少年,嗓音低沉道:"知道朕為何要單獨召見你嗎?"

謝玹不緊不慢道:"皇上有事吩咐."

趙毅伸手揉了揉眉心,像是頭疼的有些受不住了,旁邊的王良連忙上前幫著按頭.

老皇帝這才緩過來一些,沉聲吩咐道:"葉家舊案已經水落石出,朕會下旨賜婚國公府,由葉無痕世襲.後頭的事,你不必多言了."

"皇上!"謝玹抬眸,半點不曉得明哲保身,正色道:"葉家舊案還有諸多疑點,微臣已經在奏折中詳細列盡……"


老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抬手拿起案上的折子砸在謝玹頭上,"朕是天子!朕說這案子查清楚了就是查清楚了!"

那折子將謝玹額頭砸出了一道紅痕,他本就膚白如玉,這樣一來,就變得十分的明顯.

可少年依舊紋絲不動,面無表情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好!好啊!"

老皇帝氣的拂開王良的手,強撐著站了起來,"既然你這麼有忠心,這麼有本事,那北州的雪災便由你去擺平!"

雖說北州的雪和帝京的一塊停了,眾人都說是上凌云山祭天得了上蒼護佑.

可災後重建和災民妥善安排的那些事,才是最需要能人去做的.

朝中一幫老大臣都知道這是費力不討好的事,況且北州現在這樣亂,一旦糧食和銀子不夠鬧出事來,最先倒黴的就去北州賑災的官員,誰都不願意去.

可謝玹依舊面不改色道:"微臣領旨."

老皇帝愣了一下.

下一刻.

謝玹再次開口道:"等微臣從北州歸來,是否就能繼續徹查葉家舊案了?"

他這話問的實在太多自然而然.

老皇帝撐在案幾上的手往旁邊移了移,拿到茶盞就想往謝玹頭上砸.

身側的王良連忙不著痕跡的攔了一把,"皇上!皇上快坐下,太醫說了,您不能站的太久."

趙毅這才放開了茶盞,臉色沉沉道:"等你從北州回來再說."

老皇帝這話威脅的意味太重.

此去北州危險重重,想讓一個人死在災區回不來,實在是太容易了.

謝玹拱手行了一禮,"微臣必不負皇上厚望."

少年自打進殿開始便一直是這樣面無表情的一張臉,饒是老皇帝這樣長年琢磨臣子心性的,一時間也分不清,謝玹到底是對葉家舊案有什麼牽扯,還是真的一心為每個案件都是這般負責.

趙毅居高臨下的看了他許久,愣是看不透這少年,便揉了揉額頭,沉聲道:"既然如此,你即日出京去北州吧."

"微臣遵旨."

謝玹領旨,依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老皇帝看著他就頭疼,揮揮手讓他退下,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

謝玹起身退出殿外,重重宮簷外暖陽初升,淡金色的陽光穿過云層,落在少年疏冷清絕的俊臉上.

他負手,孤身穿過長廊.

其實早就知道的.

趙智再不好,那也是老皇帝的親兒子.

殺子之仇,豈會忘懷?

他今日不過是再觸一次趙毅的逆鱗罷了.

北州雪災,萬千難民,他做的好了,不過兩句嘉獎,若是做的不好,那便是頃刻間人頭落地.

那又何方?

長兄持劍戰四方,我為盛世盡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