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我們,來日方長
溫酒僵立在原地,面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趙帆.
這人被關在萬華寺的七絕塔中思過,原沒有翻身之機,卻不知在背後搞了多少陰謀詭計,竟然趁亂卷土重來,還拉攏了張岳澤,將整個帝京城都掌握在手中.
也不知道老皇帝現下究竟怎麼樣了,竟然把趙帆放了出來,看著模樣,這兩日恐怕還發生了不少不為人知的大事.
"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溫掌櫃."趙帆一襲素衣,放下手中木魚,勾唇問她.
那笑卻半點溫度也沒有.
溫酒強壓住往後退的沖動,淡淡道:"張將軍傳旨,說是皇上召見我,四皇子這是……"
她停頓了一下,故作不解道:"想做什麼?"
"哦."趙帆緩緩朝她走了過來,右手放在身後,每一步都讓溫酒充滿了危機感.
這人在七絕塔里待了這麼久,周身氣質越發的陰沉,叫人看不透他在看什麼,反倒越發駭人.
溫酒在他靠近的前一瞬,拂袖甩開周身漂浮的枯葉,同時也讓趙帆止步在一步開外,凝眸看著她.
他像是要將她這個看透一般,眸色沉沉的看了許久,也不曾移開半分.
溫酒被他看的不自在,不由得微微蹙眉,只一瞬,又恢複成平日里面帶三分笑的模樣,滿眸震驚的問他:"還是溫某幾日不出門,這帝京城已經改朝換代?"
"你果真很想我死啊."
趙帆說著這樣的話,卻忽然笑了.
笑的溫酒毛骨悚然,卻又無從逃脫,只能硬著頭皮死撐,裝作聽不懂的模樣,反問道:"四皇子此話怎講?溫某聽不太明白."
趙帆猛然逼近溫酒,將她按在廊柱上,"你聽不明白?無妨,你想做什麼,我可明白的很."
他的氣息拂過她耳側,帶著瑟瑟寒風,讓溫酒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趙帆抬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眸色陰沉而偏執,"我既然出來了,你就等著償還我吧."
溫酒重重的拂開他的手,抬袖擦了擦他碰觸過的臉頰,一時惡心的有些說不出話.
趙帆將拂過她臉頰的指尖放到鼻尖輕嗅,不甚在意道:"你推我?趙靜怡死了,謝珩遠在邊關,謝玹自顧不暇,還有誰會管你?"
溫酒手上的動作微僵,心下一涼,不由得問道:"是你讓張岳澤攻打帝京的?大公主可是你親姐姐……"
原來,張岳澤讓太子誤以為自己拉攏到了張家軍,一直以來都是趙帆的詭計.
可笑的是,趙靜怡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一次又一次放棄犧牲.
這些所謂血緣至親,沒有一個為她想過.
這一切都是局中局,大公主是局中棋子,是棄子.
她無論是生是死,現如今都不會影響到趙帆,再加上太子遇刺失蹤,這帝京城又全是張家軍.
再沒有人能阻止趙帆出塔,做回四皇子,成為老皇帝現下唯一一個健存的兒子.
這一切,顯然是有早有所謀.
"是我又如何?"趙帆打斷她,面色微變,"皇族之中的女子哪一個不是犧牲品?死一個趙靜怡,能讓張岳澤聽命于我,這買賣不是很合算嗎?你是個生意人,換成是你,這樣的好買賣,你會不做?"
溫酒沒說話.
她是個生意人沒錯.
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她從不做損人利己之事,更何況,是用別人的性命,來獲取利益.
"別這樣看我,你知不知道……你每次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都會讓我想將你抱在懷里,好好的疼你……"趙帆笑著,伸手欲將她抱入懷中.
溫酒眸色頓變,下意識就去摸袖中的匕首.
就在這時,殿中內侍跑了回來,低聲道:"殿下,皇上醒了,要見……溫掌櫃."
趙帆轉身看了殿門一眼,又回頭深深的看著溫酒.
片刻後,才開口道:"你進去吧."
溫酒背後出了一身冷汗,聞言,連忙從他身邊走過.
她邁步上台階時,忽然聽見身後的趙帆道:"我們,來日方長."
溫酒險些一個踉蹌,往前栽去.
心下怒道:
誰要和你來日方長!
身後趙帆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讓溫酒如芒在背,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守在門口的內侍連忙替她帶路,進了殿,進左側的門,又繞了一段路,才進了寢居.
門外的侍衛守了里三層外三層,溫酒一進門,就聞見了濃重的藥味和龍延香混雜在一起.
老皇帝咳得撕心裂肺,王良在一旁輕輕的拍著他的背,急的滿頭大汗.
內侍們又是奉藥,又是端茶送水,好一通的忙活.
溫酒見了空,才上前見禮,"參見皇上."
"你,你來了……過來……"老皇帝說兩個字就重重的咳嗽了一起來,雙眼迷蒙像是看不清人一般,看著溫酒,喊得卻是"景兒."
溫酒這一天盡被繞的云里霧里了.
一時間,也不敢再上前.
老皇帝伸手拍了拍榻邊,"景兒,過來……"
趙毅目光朦朧,像是透過她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溫酒有些猶豫,王良走到她身邊,輕輕推了她一下,"皇上讓你過去,快些過去吧."
這大內侍說話的時候,給她一個"外面有人盯著"的眼神.
溫酒會意,緩步走到榻邊,低聲道:"皇上?"
"景兒……"老皇帝卻好似不太清醒一般,一把就拉住了溫酒的手,將她拉到榻邊.
溫酒險些整個人往榻上倒,一手強撐在榻邊,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一低頭,就看見老皇帝將一塊布帛塞到她袖中.
外頭有人看著,里頭還有王良和近旁伺候的小內侍.
也不知道這皇家之人究竟唱的哪一出.
溫酒冷汗都要下來,面前卻要強撐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手還被老皇帝拉著.
這可真是……
水深火熱.
"景兒."老皇帝喃喃的喚著,反反複複,也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來.
兩旁的內侍伸長了耳朵,也聽不到什麼有用的.
溫酒低頭看袖中的布帛,剛要坐直,就被老皇帝拉住了……
這看似迷迷瞪瞪的老人,壓低了聲音和她說:"交給首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