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太溫柔……
顧輕羽的腦袋里只剩下這一句反複來回的吟唱,沒辦法,她不得不承認,白真這家伙與月亮太有緣了.最讓人無奈的是,這里的月色真應了歌詞那句太美太溫柔,柔的如同一汪湖水,輕輕柔柔撫摸過每寸肌膚,沖刷走每一絲不屬于你的氣息,將你還原成最初的那個干淨的你.
顧輕羽甚至想,在這樣的月色里要是彈奏上一曲《和風鳴》,人生愜意也不過如是.不過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被一陣低低的嗚嗚聲打斷,隨即便對上了一只炸毛的狐狸.
瞬間柔美的月光變成一桶冰水,嘩啦啦的從頭淋到腳,將顧輕羽所有的好心情凍結到了零度以下,她忿忿的撣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一副光棍的模樣說道:"對呀,我就是人修,你打算怎麼辦?"
他打算怎麼辦?若按平時,那肯定是沖上去打一架再說.可現在白真被顧輕羽問愣住,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人妖天生為敵,一旦相遇便是你死我亡搏殺,妖獸一旦處于弱勢,要麼被人修契約成生不如死的靈獸,要麼被人修抽筋扒皮,煉制成各式各樣的法器.
白真的眼前不由浮現火浣墓地,顧輕羽熟練的將一只只火浣尸體分解的場景,當時覺得這只赤羽鳥這些行為很奇怪,卻被她三言兩語的糊弄了過去,現在想想她的那些行為,也只有人修這個身份才能解釋得通.
想到這里,白真的眼里露出了恐懼之色,他現在傷及根本,連化形都做不到,還談何打算.
"喂,你什麼眼神?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白真的眼神讓顧輕羽頓覺不爽,她狠狠地給了白真一腳,把白真踢得骨碌碌的滾到了草叢中.
這一腳顧輕羽沒用靈力,對于肉身已如上品防禦靈器般強橫的白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所以顧輕羽想想都解氣,指著白真罵道:"都說狐狸和狼是同一類別,白眼狼罵的就是你.你這豬腦袋也不想想,我要不是人修,就憑你們妖獸笨的像豬一樣的腦袋,能在小半個時辰內學會解咒的符文,我要不是人修,能在五息的時間內把死豬一樣的你拉進結界內,你知不知道?這五息,已是你祖爺爺給我的極限時間,我若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及時把你拉進結界,你早死翹翹了,哪輪得到你現在用看恐怖片的死魚眼瞪我."
白真是沒聽懂看恐怖片的死魚眼是什麼眼,但不妨礙他理解顧輕羽話里的意思,再聯想起當初竭力為他護法,他兩只狐狸耳朵頓時心虛的耷拉了下去.
"謝謝你妹子!"他訕訕的道謝.
"別."顧輕羽急忙阻止他道:"我還是那句話來點實惠的,你給我起來起個妖心誓,發誓:我在平莽大森林里的這段時間內,決不傷害我半分,並且不主動透露我人修的身份."
妖心誓等同于修士的心魔誓,受天道的約束.如今的修真界天道不全,但偏偏不缺約束誓言這一道,妖獸一旦違背妖心誓,曆劫之時必被天劫轟得灰飛煙滅,所以無論是人是妖,對于發誓這件事都是慎之又慎,但現在的白真正心虛著呢,聽到顧輕羽讓他發下妖心誓,他頓時象久陰的天空灑下了一縷陽光,他立馬舉著他還能動的前爪子,鄭重其事地按照顧輕羽所說複述了一遍.
顧輕羽看見白真的心口閃過一道微光,知道妖心誓已成,心中的郁悶才出了一大半,抬眸打量起四周來,
這里是個甯靜的夜晚,銀盤般大小的月亮低低的垂掛在天空,仿佛只要一伸手,便可將它觸摸.潔白如洗的月光下,蟲兒低低鳴唱,靈草婆娑起舞,點點的靈光從草叢慢慢升騰而起,慢慢向著顧輕羽圍攏過來.
"哇!好漂亮!"對于美好的事物,顧輕羽從來不吝嗇贊美,她張開雙臂讓點點靈光與她白皙的手來個親密接觸.
白重山跟她說過,只要讓月華石認主白真,他們便會被月華石主動傳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是沒想到這個安全的地方,竟然如此唯美.
白真呆了呆,在淨月的照耀下,褪去了赤羽鳥的氣息的女孩顯得干淨又透徹,舉手投足之間自然流露出蓬勃的生命力.
他記得他很小很小的時候,祖爺爺也曾有過人修朋友,當時的他很好奇,跑去問祖爺爺:"人和妖不是敵人嗎?祖爺爺為什麼還要和他們做朋友?"
他記得當時祖爺爺慈愛的撫摸著他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世上妖有千千萬,有好妖,亦有壞妖,有些妖可以做朋友,有些妖卻是要敬而遠之的,人修亦如此,但這一切需要你用心去分辨."
他不懂,所以他又問:"既然妖和人可以做朋友,為什麼每百年還要發動一次獸潮,和人修拼個你死我活呢?"
祖爺爺當時摸著他的手微微加重了力氣,沉重的回答道:"為了平衡的長久之道."
平衡的長久之道,他就更不懂,而且即便是現在他也不懂,但有一點他是懂了,眼前的人修便是那個可以做朋友的人修.
最後一點對人修膈應退去,他艱難的動了動想要爬起來,卻頹然的發現,除了他的兩只前爪,他居然一動都不能動,他無奈的請求道:"妹子,麻煩你能不能抱我去那邊竹樓前的空地上."
顧輕羽聞言一愣,讓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去抱個大男人?這狐狸真是欠扁.她怒沖沖的抬眼瞪他,才發現,那里有什麼大男人,分明是一只毛茸茸的萌狐狸.
白真看到顧輕羽怒沖沖的瞪過來,忙解釋道:"我傷的很重,現在根本無法動彈,這里雖是狐族秘地的中心,一時半會族中的長老進不來,但時間一長,保不住他們就能闖進來.竹樓前空地上有關閉秘地的總樞紐,必須要月華石的主人才能開啟,我想去關閉秘地,這樣我們才能更安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