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暖如夏日,那日生產的婦人斜倚在床頭,背後墊著幾個大靠枕,眉宇間雖然有疲態,嘴角卻是含著笑.
如煙應聲,掀開門簾,夏曦領著琪兒進去以後,把琪兒留在廳中,自己進去了內室.
婦人坐直了身體,臉上也有了笑意,"我還想著過幾日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派人去找你,感謝你的幫忙."
"夫人客氣了,我已經得了報酬了."
說著話,到了婦人面前,眼光落在她身旁的孩子身上,小小的一點,包裹在繈褓里,閉著眼睛在睡覺.
婦人也跟著看過去,笑著問,"是不是比那日長大了一些."
"是長大了一些."
婦人的語氣掩飾不住的歡喜,"這孩子啊,一天一個樣,要不是身體不允許,我恨不得每天抱著他,不撒手."
夏曦收回了目光,嘴角也帶了一絲淡淡的笑,"婦人何必急于一時,等你身體養好了,想要抱多久便抱多久".
婦人輕歎了一口氣,看向夏曦,"想必我那日是傷了身體,想要親自喂孩子都不成."
"夫人沒有找大夫看過?"
"找了,也開了藥,可我吃了並不管用."
說完,看向夏曦的目光帶了期待,"夏曦,你有辦法嗎?"
夏曦伸出手,"這個,得等我給夫人把過脈以後才能確定."
婦人驚詫,"你還會醫術?"
夏曦微微點頭,"會一點."
婦人急忙把手伸到她面前,帶著迫切,"那麻煩你了."
如煙搬過來一張椅子,夏曦坐下,兩根手指隨意的搭在婦人的脈搏上.
如煙和翠煙對看一眼,眼中有著懷疑,夏曦這把脈的架勢根本不像是會醫術的.
把完一只手,示意婦人把另一只手也伸過來,自始至終,夏曦的神色都淡淡的,婦人看在眼里,提著的心更加緊繃了.
夏曦剛一放手,她便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有辦法嗎?"
"問題不大,不用吃藥,我給你做個藥膳,先試著吃一下."
"夏曦夫人……"
如煙忍不住開了口,"您也知道我們夫人現在的情況,吃食上容不得半點馬虎."
夏曦淡淡的笑,"既然信不過我,那這藥膳便不做了."
"如煙!"
婦人語氣加重,"給夏曦道歉!"
"夫人,我……"
如煙想要解釋.
"道歉!"
夫人臉色微沉了下去,當初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夏曦只用手摸了摸她的肚子,便知道孩子胎位正,說明她是會醫術的,會做藥膳也在情理之中.
婦人很少有這樣生氣的時候,如煙臉色一變,當即對夏曦福了福身,"夏曦夫人,是我錯了."
夏曦擺擺手,"如煙姑娘本也沒錯,不必道歉."
婦人拉住她的手,"她們兩個從小跟在我的身邊,把我的命看的比她們的還重要,難免有多心的地方,不過你放心,以後不會了."
"夫人多慮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婦人松了一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
夏曦把手從婦人手中抽出來,站起身,"有幾味藥材,你們准備好,我一會兒做藥膳用."
……
夏曦重新去了廚房.
管家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吩咐人把她需要的所有食材准備好,又讓人擺了一張小桌子和一張小凳子放在廚房的一角,上面放了干果和糕點,給琪兒吃.
琪兒仰頭看夏曦,夏曦點頭,琪兒這才過去,端正身體,規規矩矩的坐在小凳子上,至于那些零食,看都沒看一眼.
管家忍不住多看了琪兒兩眼.這些零食,都很精致,別說一般的農家孩子,就是那些京里富貴人家的孩子看到了,也會忍不住吃的,可琪兒連半分垂涎的目光也沒有,當真是被教養的很好.
叫來廚房管事的,特別吩咐,無論夏曦做什麼,都要隨她意.然後才轉身出了廚房.
需要的藥材也被送來,夏曦按照比例配好,輕手洗淨,然後和食材一起放在鍋里,吩咐,"先用大火,燒開了以後喊我."
有人應聲.
"廚房里今日有什麼菜?"
夏曦問.
廚房管事的忙指著一處的案板上,"今日的菜全在這了,夫人看看,需要什麼."
夏曦走過去,眼光掃了一遍,拿了兩種出來,迅速的洗淨,切出來待用.
沒有她的吩咐,眾人不知道該干什麼,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看她切菜的架勢,便知道她是把做飯的好手.
看她停手,廚房管事的才道,"這樣的事,夫人盡管吩咐我們去做,夫人不必親自動手."
"我需要的都已備好了,你們忙活你們自己的就行,不用管我."
管事點頭,揮手,眾人各司其職的忙活起來.
夏曦走到琪兒面前,蹲下身體,"琪兒,怎麼不吃?"
琪兒看了這些從來沒有見過的干果和精致的糕點一眼,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嘴唇抿了抿,"我不想吃."
"為什麼?"
夏曦笑問,隨意的拿起一塊糕點,故意舉到他的鼻尖,逗他,"你聞聞,很香的."
琪兒喉嚨動了一下,嘴唇卻是閉得更緊了.
"怎麼了?"
夏曦臉上笑意消失,另一只手覆上他的額頭,"不舒服嗎?"
"不是."
確實不燙,夏曦收回手,把糕點放回了碟子里,改為摸他的頭,"告訴娘,你怎麼了?為什麼不想吃糕點?"
"我怕這次吃了,以後會經常惦記."
夏曦手頓住,一股難言的情緒蔓延到了心頭,放柔了聲音,"琪兒是怕以後吃不到嗎?"
琪兒搖頭,"這糕點看著很精致,味道自然也好,我吃了,說不定以後會惦記上,我不願娘再來這里給人做廚娘,所以我甯願不吃."
夏曦的心房被狠狠沖擊著,手放下,看著琪兒的眼睛,"琪兒不願意娘做廚娘嗎?"
琪兒還是搖頭,小小的頭轉動,看廚娘里的人都在各自忙活著,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夏曦,聲音壓得很低,低的只有他們兩人聽見,"我不想娘來這里做廚娘."
夏曦一時沒反應過來,也壓低了聲音,笑著問,"為什麼?"
"因為那人說你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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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板凳已備好,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