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山莊.
天色已晚,夏曦並沒有像往日一樣回來.
霜梅稟報,"小姐,那個丑女人沒回來."
姜婉扶了扶發髻,又整理了幾下衣服,站起來,嘴角帶著笑,"帶上衣服,咱們去看看風大小姐."
霜梅應聲,把姜婉這幾日又做好的一套小衣服托在手里,跟著來到風沁的院中.
在風澈房中待了一天,風沁剛剛回來,把孩子交給如煙,自己洗了一把臉,手里的毛巾還沒放下,便聽到稟報聲,動作頓了頓,歎了一口氣,"讓她進來吧."
姜婉進去.
可能把風沁上次說的話聽進去了,這幾日不見,姜婉面色紅潤了些.
"大姐."
姜婉示意霜梅把衣服給風沁,"我又給孩子做了一套衣服,您看看喜歡嗎?"
"我不是說過嗎,讓你好好休息,孩子的衣服有繡娘呢."
"繡娘哪里有我做的好."
幾日過去,姜婉似乎是想開了,又恢複了以往的模樣.
風沁恍惚了一下.
姜婉看在眼里,眼中有什麼極快的滑過,而後溫婉一笑,"孩子還小,針腳一定要細密,我那兩個侄子的衣服可都是我做的."
"大姐謝謝你了."
"大姐跟我還客氣."
送過衣服,說了幾句話,姜婉便帶著霜梅離開了.
"夫人."
如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以往鬧騰那麼厲害,想要去見少爺,這才幾日,怎麼連提也不提了.
風沁知道她想什麼,歎了一口氣,"我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但願她是真的想開了."
不再作妖,不再鬧騰,這落塵山莊總有她的一席之地.
……
茶樓.
從黃家村回來,天色已晚了,夏曦讓掌櫃的在茶樓後院給他安排了一間房.
掌櫃的總覺得不放心,就這樣讓黃三回去了,萬一他連夜跑了怎麼辦?
"放心吧,他不會跑的."
夏曦胸有成竹.
"人心難測,別看他今天說的信誓旦旦,萬一回家改變了主意,咱們再想找人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再說了,他敢跑,不怕我們報官抓他嗎?"
掌櫃的心稍安了一些,但還是一夜沒怎麼睡好,第二日,早早起來,去茶樓門口張望.
夏曦倒是淡定,讓伙計喊了掌櫃的回來吃早飯.
飯剛吃飯,伙計領著黃三進來.
"大小姐,掌櫃的."
黃三誠惶誠恐,他剛才從伙計的口中打探到夏曦是大小姐,駭的不行.
在茶樓幾年,東家,東家夫人和兩個小姐他都見過,只有這大小姐,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見到他,掌櫃的擔著的心放下.
夏曦則直接說,"天色還早,你這個時候上門很容易引起他們懷疑,等半個時辰後你再過去."
"我,我要怎麼說?"
"就說銀子你花完了,他們要是不想你把這件事泄露出去,再給你二百兩."
黃三倒抽一口氣,"這,這,這……"
"放心,不會有事的,章家既然財大氣粗,定然不會在乎這二百兩銀子的."
黃三咬牙,"好吧,我聽大小姐的."
半個時辰以後,黃三獨自去了章府,到了門前被看門人攔住,"干什麼的?"
黃三拱手,"麻煩去告訴你們管家一聲,就說黃三有事找他."
看門人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見他穿戴就是一個窮鄉下人,有些看不起,"去去去,我們管家忙得很,哪里有空見你."
黃三保持著拱手的動作,"我是城南十里外黃家村的黃三,和管家很熟,麻煩您去幫我喊一聲."
熟字入耳,看門人神色微微動了一下,換了語氣,"等著,我去稟報."
"多謝."
看門人進去,不大一會兒,一名男子出來,穿著青色棉袍,腳步略微有些急.出門,看到真實黃三,銳利的眼睛眯了眯.
"管家."
黃三拱手.
管家神色變幻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站在黃三面前,氣勢壓迫過去,帶著冷意,帶著不滿,"你怎麼會找上門來?"
黃三看了看門人一眼,道,"管家能否借一步說話."
當初看中黃三,就是因為看他憨厚老實,沒想到那只是他的表象,私下里竟然也是個有心計的人,能來章府找自己,看來是跟蹤過自己.
管家眼眸微眯,看著他,就在黃三心里要頂不住的時候,抬腳去了一邊.
黃三松了口氣,也跟著過去,站定後,也不廢話,"管家,實不相瞞,我那三百兩銀子花完了,想要再給你要二百兩."
"黃三!"
管家聲音微微提高了一些,"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錢貨兩清的,你竟然出爾反爾?"
知道夏曦和掌櫃的就在不遠處看著自己,黃三雖然心里惶恐,表面卻保持著鎮靜,"管家莫急,我並非想要出爾反爾,實在是因為那件事以後,我吃不好睡不著,唯恐哪一天我們東家找上門,抓我去坐牢,我思來想去,便去了別處買了一座宅子,搬離黃家村,這樣即使哪一天事情敗露,東家也找不著我."
管家哼了兩聲,手背去身後,胸有成竹,"你放心,夏文那個蠢貨懷疑不到你的頭上,要不然也不至于這麼多時日了也沒個動靜,你只管回去後好好呆著."
"不行."
黃三不願意,"章家財大勢大,就算有一日東家知道你們指使我干的,也拿你們沒辦法.可我不一樣,我只是個鄉下人,沒權沒勢,斗不過你們,萬一我要是被抓去了官府……"
管家全身泛著冷意,"你威脅我?"
黃三不語.
管家銳利的眼眸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個遍,冷笑了一聲,"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有此等心計."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給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來糾纏你,您若是不信,我可以給您立個字據."
"不用了!"
管家伸手入懷,掏出幾個碎銀,在手里掂了掂,"二百兩沒有,這些你拿去,買點藥,關鍵時刻自己吃下去,別讓我們動手."
說罷,把銀子扔在地上,轉身回了府內.
黃三盯著地上的銀子,半天沒有動彈.
"大小姐."
掌櫃的將前面的一幕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很是震驚.
夏曦沒有出聲,眼光落在金光閃閃的"章府"兩個大字上,"掌櫃的,我回去一趟,在我回來以前,你們誰也不要輕舉妄動."
"是."
……
夏曦前一晚沒有回來,琪兒和虎子放學以後,張爺把他們領回了家中.
張大娘很是驚訝,自從那日夏曦說了心中有人以後,張大娘心中對她頗有抱怨,自己心中有人,不早點說出來,讓她們母子剃頭挑子一頭熱了這麼久.
但對琪兒和虎子,是真的喜歡的,看張爺把兩個孩子領進門,並沒有給他們擺臉色,而是拿出了家中的點心,讓他們吃,自己把張爺叫進屋中,詢問他怎麼回事.
張爺避重就輕,"夏娘子去談生意,沒有趕回來,我怕他們住在快餐店後院不安全,便帶回來."
張大娘也不是心胸狹窄之人,點頭,"你做的對,大人的事和孩子無關,你陪著他們,我去做飯."
第二日,張爺親自把四個孩子送去學堂,不安的站在門口朝著路口張望,到了半下午,看到熟悉的馬車緩緩而來,大步迎上前去,等夏曦從馬車上下來,看她安然無恙,提著的心才落回去.
"屋里說吧."
兩人去了後院,不等張爺問,夏曦便把昨日的事告訴他.
張爺聽完,眉頭皺去,"章家……"
他經常替縣太爺辦事,對周圍幾個縣的情況也略微知道一點,這章家說起來不但是青云縣的首富,在整個臨安府財力也不容小覷.
"你什麼時候得罪了章家?"
夏曦搖頭,"我問過掌櫃的了,這些年,我們家和章家井水不犯河水,生意也不起沖突,甚至于在這之前,章家要談什麼大生意,都是去的我們夏家的茶樓,不知為何,章家突然對我們針對我們."
"你打算怎麼辦?"
夏曦眼中閃過寒光,"來而不往非禮也,章家既然送了我們一份大禮,我要不回敬回去,豈不是顯得太沒誠意了."
張爺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她,眼光閃了閃,垂下眼簾,"小心一些."
"沒事."
尤金從外面進來,神色有些慌亂,"表妹,學院派人過來了,說他們幾人在學堂犯了錯,讓你過去一趟."
夏曦愕然,"犯什麼錯?"
"說是他們幾個聯合起來,把人打了."
"我去看看."
……
學院內,琪兒,虎子和尤恩的衣服扯破了,尤花頭發被扯散,頭繩不知道去哪兒了,頭發散亂.
另一邊,站著幾個孩子,比他們還慘,不但衣服潑了,眼圈也青了,有一個嘴角還留著血.
院長氣的頭頂冒煙,手中拿著戒尺,來回的走動,"反了,真是反了,竟然動然在學堂里打架."
他這學堂也成立了很多年了,學子們聚眾打架,還是頭一次,院長把他們手心打爛的念頭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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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