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外,尤金不安的來回走動著,夏曦來了以後,他沒忍住,也跟了過來.
見夏曦領著四個孩子從里面出來,忙上前去問,"表妹,怎麼回事?"
夏曦回答的云淡風輕,"沒事,小孩在之間的打鬧而已."
尤金當然不信,因為尤恩嘴角處有些淤青,但夏曦如此說,他也沒在問.
跟在馬車後回了快餐店,等夏曦領著琪兒和虎子去了屋內,他也把尤恩和尤花叫到自己屋中詢問.
"你們倆今日做的對,不過……"
把琪兒和虎子領回屋內以後,夏曦給兩人拿了點心,又給他們倒了水,看兩人吃著,這才說話.
剛說了一句,便聽到尤金憤怒的聲音,"不是告訴你們兩個,在學堂不許惹事,怎麼就不聽?"
緊接著就是巴掌打在身上的聲音.
琪兒和虎子嚇得點心都不敢吃了,張著嘴,看著夏曦.
夏曦皺眉,站起來,"你們兩個呆著別動,我過去看看."
尤金這麼大的動靜,不光驚動了夏曦,就連尤金媳婦也聽到了,放下手里的活計,沖進屋內.
尤金紅著眼,巴掌一下下落在尤恩身上.
成親這麼多年,尤金媳婦還從來沒看過他發這樣大的脾氣,嚇得不敢勸,在一邊掉眼淚.
"表哥,能耐了."
夏曦進屋就是這一句,尤金舉高的手頓住.
夏曦一把將尤恩拉過來,小家伙眼里都是淚水,卻始終忍著沒有掉下來.
"帶著妹妹去那屋吃點心."
尤恩沒動.
尤金手放下,"表妹,他犯了錯就該懲罰,不能縱容他."
要不是夏曦,他們一家人連飯也吃不飽.如今有了讀書的機會,尤恩卻不知道好好珍惜,尤金的火氣噌噌的往外冒.
尤花嚇的不知所措,臉上都是懼色,縮著小小的身子一動不敢動.
"表嫂,你領他們去那屋,我有話對表哥說."
尤金媳婦抹了把眼淚,低著頭領著孩子出去.
夏曦也是火大,直接用腳拉過一個凳子坐下,說話毫不客氣,"表哥了解事情始末嗎,就打孩子."
"不管是什麼原因,在學堂打架就是不對."
鄉下孩子,皮糙肉厚的,被人打個一兩下有什麼關系?要是因為打架被學堂開除了,以後再也沒有讀書的機會了.
"表哥……"
夏曦語氣加重,"今日之事,不怨這幾個孩子,你不問清楚,就打了孩子一頓,你不覺得自己過分了嗎?"
尤金不認為自己有錯.
不管今日之事是什麼原因,尤恩動手就是不對,但他不能跟夏曦對著干,深吸了一口氣,不怎麼誠心的道,"是我太沖動了."
砰!
夏曦一腳把旁邊的一個凳子踢翻.
尤金嚇了一跳,實在是夏曦從來沒有發過這麼大的火氣,嘴唇有些抖,"表,表妹……"
"把凳子拿起來,坐好."
尤金乖乖照做,心里突突直跳.
"今日之事是因為那幾個孩子扯了尤花頭發,尤花不敢吭聲.虎子看到了,先動的手,看他挨打,琪兒和尤恩才上去幫忙的,你不分青紅皂白,就動手打孩子,你做的太過了."
尤金張張嘴,想要說什麼,夏曦卻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接著道,"我知道你想什麼,無非就是家里貧困,低人一等,有個什麼虧就吃了,別失去這個上學的機會.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會給孩子心理留下什麼影響,會讓他以後再有類似的事不敢還手,平白的讓人欺負,這樣的孩子即使長大了,也不會有大的作為,因為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怎麼忍讓,而不是怎麼解決."
尤金愣住.
夏曦繼續道,"窮並不可怕,怕的就是一味的忍讓,這樣就會讓別人覺得你好欺負,以後會變本加厲.就如你當初在家中,若不是對姨母一再忍讓,能讓老婆孩子受那樣的委屈嗎?"
尤金囁喏,"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她,她是我娘."
"那尤寶呢,尤寶是你弟弟,怎麼也欺負到你頭上?"
尤金張了張嘴,沒說上話來.
"記住我今日說的話,晚上睡不著覺的時候好好想一想,你們是窮不假,但這並不意味著要低人一等."
說罷,夏曦站起身,走了出去.
尤金看著她的背影,嘴巴張了幾張,卻沒發出聲音.
屋內,尤恩和尤花在抹眼淚,尤金媳婦紅著眼眶說他們,"記住了,以後在學堂可不能再跟人打架了."
對著她,夏曦不能發脾氣,"表嫂回去吧,我給兩個孩子說."
尤金媳婦滿臉的歉意,"表妹,給你添麻煩了."
送孩子去學堂,夏曦已經是給了天大的恩惠,沒想到兩個孩子還惹事.
"沒事,表嫂回去吧."
尤金媳婦低頭出去.
面對兩個孩子,夏曦柔了聲,拿了毛巾給他們,"擦擦眼淚,別哭了."
"對,對不起."
尤恩哭著說,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夏曦蹲下身子,與他平視,"為什麼要這麼說?"
尤恩哽咽,"我,我不該惹事."
"那,尤恩覺得自己做錯了嗎?"
"嗯."
尤恩哽咽著點頭,然後又迅速做了保證,"以後不會了."
夏曦抬頭,摸他的頭,"可我覺得你沒有做錯."
尤恩愣住,眼淚掛在臉上.
夏曦拿了毛巾給他擦,"你今天為什麼要動手?"
"因,因為他們欺負妹妹."
"這就是了,妹妹被人欺負了,你不幫著打回去,還算什麼哥哥?表姨覺得你今日做的對,以後再有人欺負妹妹,你繼續打,打的他以後不敢動手."
"可是,可是……"
想起尤金的火氣,尤恩疑惑.
"你爹啊,是小心太過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一會兒回去給他認個錯,說你打架不對.但是以後再有人欺負妹妹,你還是要動手."
"我能這麼說嗎?"
"當然,他要是再敢打你,表姨不會饒過他."
尤花怯怯的開口,"我,我不想去學堂了."
今天這事全是因為她而起,要是她不去學堂,以後哥哥和兩個少爺再也不會因為她給人打架了.
夏曦轉身,把她抱在懷里,站起來,放去凳子上,"尤花不去哪里行,以後表姨還想讓尤花當我的左右手呢."
尤花立刻把兩只小手伸到她面前,"我現在也可以當你的左右手."
夏曦笑,在她額頭親了一下,"表姨不是這個意思,表姨是說等你長大了,幫表姨的忙,你不去學堂,不認識字,以後怎麼幫忙?"
尤花漂亮的眼睛睜大,小手捂住剛才夏曦親的地方,歡喜的眉眼都彎了起來,小小的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我知道了,我去學堂,等長大了幫表姨的忙."
"花兒真棒,來,吃點心."
拿了一塊放入尤花手中,又招手讓尤恩過來.
張爺進來,看幾個孩子吃的歡快,眼神示意.
夏曦站起來,跟著走出去,"怎麼了?"
"門外來了幾個人,說是帶著孩子上門賠不是."
夏曦嘴角勾起,"你就說我出去辦事了,半個時辰以後再回來,他們若是願意等,便等著,如果不願意等,以後再來."
當著她的面,說虎子是有娘生沒爹養的東西,當她真的是沒脾氣的?既然她們自己送上門來,她就不客氣了.
張爺看了她一眼.
夏曦下意識的問,"怎麼了?"
張爺搖頭,"沒什麼."
而後,大步往外走.
看著他的背影,夏曦伸手摸了自己的臉一把,什麼也沒有啊.
門外幾人,看張爺出來,眼巴巴的看著他.
張爺面無異色,嘴唇微動,"夏娘子出去辦事了,半個時辰以後再回來,各位要是能等,就等吧,要是等不得,先回去,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能把孩子送去德仁學堂的人,家境都還過得去,自然也是靈透的人,張爺這麼說,他們還有什麼不明白.
人家這是拿喬了,擺明了要故意晾著他們,誰讓他們當著人家的面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可是,要是今日見不到夏曦,得不到她的原諒,明日孩子就去不了學堂了.幾人心里明白,哪敢回去,個個臉上帶著笑,"我們能等,能等."
領著自家孩子紛紛退去自家馬車上,老老實實的等著.
張爺嘴角微微動了動,瞬間又恢複了如常.
屋內,等幾人情緒平靜下來,夏曦不動聲色的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們幾個今日做的不錯,但記住,打人不打臉.打在臉上,一眼就能讓人看到,就算是有理也會變成沒理了,要打人,就要專挑著人脆弱的地方打,比如說……"
把琪兒拉過來,指著他身上薄弱的位置,教給幾人.
張爺本想來後院問問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在外面聽到她這樣教導幾個孩子,又默默的退了回去.
半個時辰以後,夏曦從後門出去,繞了一圈,裝作從外面回來.
幾個家長老老實實的在馬車內等了半個時辰,好不容易看到她回來,紛紛帶著孩子下了馬車,到了她面前,一個個的陪著笑臉,"夏娘子,我們帶著孩子來賠不是了,今日這事都是我們孩子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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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