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內,昨夜扮做絡腮胡的隨從正躬身在桌前,聽姜瀾安排今日如何對付祁家人一事,"你先穩住他們,吃飽飯後,將他們帶去西城的宅院看管起來,在風澈出京以前不允許她們露面."
隨從一個"是"字還沒出口,院外便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是管家慌亂的聲音,"大少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姜瀾蹙眉,管家一向穩妥,少有這麼驚慌的時刻,沉聲,"出了何事?"
"門外跪了一群人,說是祁家人,上門來找您討要公道."
"什麼?"
姜瀾騰的站起來,和隨從對看一眼,昨晚隨從特意跟兩個獄卒打探過了,今日午時初祁家人才會放出來,怎麼會這麼快?
快步往外走,管家等在院中,腦門上都是汗,看他出來往外走,急忙跟上去.
"他們可說了什麼?"
"只是說給您討個公道."
管家急的不行,也不知道姜府是怎麼了,先是老爺乘坐的馬車無緣無故的驚了,害的老爺受了傷,現在連大少爺也被人找上門討公道.
姜瀾還沒到門口,便看到外面烏泱泱的圍了很多人,全部指著祁家人議論紛紛.
老婦當先,祁家人跪在門前,一個個的狼狽不堪.
姜瀾腳步頓了頓,大步走去門外.
老婦並不認識姜瀾,但看他穿著和府中下人不一樣,身上也自有一股富貴的氣息,眼神盯在他身上.
姜瀾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眸中帶著濃濃的警告,開口卻是溫和無比,"不知眾位找我要討回哪種公道?"
他眼中的警告和狠厲,老婦看的清清楚楚,若是沒有昨天晚上他派人送飯,欲要殺害她祁家人那一出,也許她就會心生退卻了.
可現在,她只有滿腔的怒火,為了那十萬兩銀子,她舍了一個孫子,搭上了一個兒子,卻不曾想遇上了這麼一個言而無信的東西,還想要了她們一家的命.
開口,聲音平穩,帶著恨意,"我想請問姜大少爺,您出錢,我們賠命,當初是不是這樣說的?"
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姜瀾暗叫不好.
她們這麼明目張膽的來,肯定是風澈在背後指使,一定許諾了他們天大的好處,否則不會在昨夜收下三萬兩銀票後,今天又給他來這一出.
臉上依舊溫和,甚至還帶著微微笑意,"老人家,您說什麼,我聽不懂."
說著,給一旁的隨從和管家使眼色,示意他們喊出來人,把這些人先弄到府里去.
不料,老婦仿佛早就猜到了他的心思,聞言,冷冷一笑,轉過身去,面對著圍觀的人,"各位,可曾聽說三天前,洛家開的羊肉串店里死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我的孫子."
她這話聲落,圍觀的人哄的一聲炸開了鍋.
老婦話沒說完,"大家只知道我那孫子是被人殺死了,並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場有預謀的陷害,是……"
"你閉嘴!"
姜瀾臉上的溫和不在,呵斥著老婦,同時大手一揮,"來人,把這些人拖到府里去,我要好好問問,是誰在背後陷害我們姜家!"
姜府里一下子跑出好多人,沖到祁家人面前,上手去拖他們.
祁家人掙紮,奈何他們這幾日並沒有吃好,沒什麼力氣,掙脫不了下人們的手.
圍觀的人誰也不敢上前,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祁家人拖走.
噠噠噠……
馬蹄聲傳來,眾人轉身看去,風澈高坐馬上,後面跟著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和一眾兵丁.
眾人慌忙讓開路,風澈騎著馬直接到了姜府門前,看清眼前情況,偏頭看向一旁的指揮使.
"住手!"
指揮使高喝,同時揮手,後面的兵丁把姜府的人團團圍住.
姜瀾負手而立,眼睛微眯,"兩位,你們這是何意?"
風澈居高臨下的看他,這是他回京以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
火藥味很濃,姜瀾身上的溫和不在,滿滿的戾氣.
風澈則是淡淡一笑,掩嘴咳嗽了幾聲,"姜大少爺,好久不見."
"不見是最好!我與戰王爺勢同水火,沒什麼話好說."
"那不一定,姜大少爺費盡心思搞垮我夫人的店,又把髒水潑到我夫人和我最好的朋友身上,你的話一直不是很多嗎?"
相比起他的淡然,姜瀾咬牙切齒,"風澈,你不要血口噴人!"
"噴不噴人,要等祁家人說完了才知道,姜大少爺,還請你把他們放開."
"你……"
姜瀾眼中似要噴出火來.
牟氏一看,掙紮著叫冤,"大人,小民冤枉,冤枉啊."
"放開!"
指揮使面帶殺氣,聲音洪亮,姜家的下人嚇得頓時松了手.
"大人,大人……"
牟氏爬到指揮使馬前,砰砰砰磕頭,"大人要為小民做主啊!"
馬兒受了驚嚇,嘶鳴不止.
指揮使勒緊缰繩,讓馬兒後退了兩步,從馬上下來,把缰繩交給一個兵士,高大的身軀立于老婦面前,"你有何冤屈,速速說來!"
風澈也下了馬,將缰繩拿在手中,對著姜瀾微微一笑.
姜瀾氣得怒火沖頂,腦中嗡嗡的響,恨不得沖上去,撕裂他那偽善的面孔.
老婦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民婦牟氏,這些是我的家人.幾日前,有人找上門,說給我們十萬兩銀子,條件是讓我的家里人去新開的店里去吃羊肉串,然後故意和人起沖突,被人殺死,讓那個店沾染了晦氣,再也開不下去……"
她這話出,圍觀的人再一次炸開了鍋.
指揮使臉上的肌肉也抽動了一下.
"這些還沒完,等店里的老板被叫去京兆衙門出來的時候,我們家里人要趁亂去截住了,裝作和他起沖突,然後殺了他!"
她這話落,圍觀的人失聲驚呼.
指揮使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管家驚的後退了幾步.
而老婦指著姜瀾,面目的恨意,"而這背後指使之人,就是他,姜府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