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沒有下人,晴兒今日陪嫁過來的丫鬟和小厮還沒有被分工.
是以聽到這驟然響起的敲門聲,眾人皆是愣了下後,面面相覷,沒有人去開門.
賓客剛送完,張大娘在花廳坐下,准備喘口氣,連著忙了這許多日,她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猛然聽到敲門聲,還夾雜著救命聲,她猛的一下站起來,黑沉著臉往外走.
下人聽不出,她可是聽清楚來敲門的人是誰!
今日可是自己兒子大喜的日子,她這樣上門喊救命,是純粹過來找晦氣的吧?
來到大門口,聽到越發急促的敲門聲,還有門口聚集的幾名猶豫著該不該開門的小厮,張大娘臉色更不好了,沉著聲音吩咐,"把門打開."
兩名小厮趕緊上前,剛把沉重的門閂卸下來,一個人從外面跌進來,披頭散發,一只手維持著敲門的手勢,一只手護在高高凸起的肚子上.
"夫人."
眼見著她跌進來,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鬟發出淒厲的喊聲.
張大娘也是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扶,可是她離的太遠,根本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來人碩大的肚子朝著地上撞去.
"扶住她!"
張大娘幾乎破了音,這樣大的月份,真要跌在地上,恐怕大人孩子都會出事.
還是剛才開門的兩個小厮機靈,人跌進來的時候已經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張大娘聲音落,他們兩人也堪堪將人扶住,只不過來人身子實在是太沉了,他們兩人也被帶的踉蹌了一下.
"救,救我……"
來人朝張大娘伸出手,手上一片鮮紅,在燈籠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怵目驚心.
張大娘忘了責問她,抓住她滿是鮮血的手,"鳳兒,你怎麼了?"
話落,才看到鳳兒的腳底下殷紅一片.
張大娘嚇懵了,扶著她的手在抖,一時忘了如何處理.
張爺大步而來,紅色的喜服有些不整,臉色比這夜色還要黑,出聲,帶著殺人的寒意,"怎麼回事?"
"澤兒,快,快去喊大夫."張大娘急急喊道.
鳳兒支撐著最後一口氣,"張,張爺,救,救我!"
張爺也看到了她高聳的肚子還有腳下的血跡,瞳孔一陣猛縮,"快,抬去醫館!"
"不,我,我不去醫館."
咚!
後面的小丫鬟跪下,咚咚咚的給張爺磕頭,"有人要殺我們,我們夫人不能去醫館,求張爺救救我們夫人."
"那……"
鳳兒這個樣子,如果不去醫館,弄不好會一尸兩命,張大娘不想惹這個是非,可她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把人先抬進去,我去喊夏曦."
張爺聲落,張大娘趕緊吩咐,"快,快,快,把人抬去客房."
幾名小厮都上來,幫著抬人過去,小丫鬟也急忙站起來,跟在後面.
"留一個把大門關好,不論誰敲門都不要開.我很快回來."
話落,人已經在了大門外,一名小厮回轉身去關好門,把門栓上好,守在門邊.
夜還不算太深,大街上偶爾還有一兩個走動的行人.張爺穿著喜服,如一陣風似的從他們身邊過去,不過半盞茶工功夫便到了夏家門口.
看門人關了一扇大門,正要去關另一扇,眼角余光看到穿著喜服的張爺過來,張大了嘴,愣在了原地.
"你們大小姐呢?"
張爺轉眼到了近前,問.
"在,在她院子里."
看門人話落,已經不見了張爺的身影.
看門人嘴巴張的更大了,看看外面,再看看門里,不知道自己這門該不該關.
索性府里的下人都去休息了,張爺路上沒遇到什麼人,急步進了夏曦的院子,一聲喊,"大姐!"
屋內的燭光晃動了兩下,屋門打開,夏曦從屋內出來,"出了何事?"
張爺言簡意賅,"鳳兒被人追殺,挺著大肚子到我家求救,身上見血了."
"等著."
夏曦回屋,拿了銀針,跟風澈一塊出來,風安和風忠聽到動靜,也跟了上去.
到了大門口,夏曦吩咐看門人,"我去看個病人,你把門關好."
看門人應,等他們走了以後,趕緊把門關上,忍不住心里猜測,到底是誰病了,值得二姑爺洞房花燭夜跑來喊大小姐?
回了張家,喊開大門,不用張爺帶路,循著鳳兒的慘叫聲夏曦直接去客房,張爺則帶著風澈去了會客廳.
不知為何,風澈心情似乎很愉悅,嘴角上揚的很高,看張爺來回走動,坐不住的樣子,開口眉頭微皺了下,"你如此坐立不安做什麼?"
張爺猛的停下腳步,張嘴欲說,今天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他……
對上風澈似笑非笑的目光,後面的話咽回去.
"不過是一個外人,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他聲音輕飄飄的,卻讓張爺驚出了一身冷汗,張嘴要辯解,"我……"
風澈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洞房花燭夜,為了自己的前未婚妻把新娘子扔在房里,嘖嘖嘖……"
風澈搖頭.
張爺身上的冷汗是一層一層的往外冒,當下一句話也不說了,大步往外走.
"別忘了讓人給我上茶."
風澈在身後喊.
張爺仿若沒有聽到,腳步越走遠快,到了喜房門口,一把推開房門.
晴兒和伺候她的兩個丫鬟春杏,秋菊都嚇了一跳.抬眼看過來,見是他,兩個丫鬟有些不滿,春杏嘴快,"姑爺知道回來了?"
"春杏!"
晴兒喊她,道,"你們先下去吧."
春杏好秋菊態度勉強,給張爺屈了屈膝,出去,關上了門.
"晴兒."
張爺一個大步到了她面前,急切的想要解釋.
晴兒卻先一步開口,"鳳兒如何了?"
張爺走後,她本想也跟著出去,被兩個丫鬟攔住,說什麼也不讓她出去.
"不知道,我把大姐請來了."
張爺老老實實的回答,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晴兒的喜服早就被他脫掉了,晴兒換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晴兒抬頭,眼里並沒有任何不悅,"那你快出去幫忙吧,別讓鳳兒姑娘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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