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五皇子話落,風澈干淨利索脆的拒絕.
五皇子錯愕了一下,有些發呆的看著風澈.
風澈慢慢悠悠的端起茶盞,"已經中午了,現在過去,到了就得往回返,太麻煩了,明日吧."
五皇子轉頭,看著外面的天色,分明還沒到午時.
他狐疑的回過頭來,看看風澈,再看看默不作聲的夏曦.
夏曦一臉坦然,風澈則是慢悠悠的喝著茶水.
到底是皇家出身的,即使察覺到風澈是在找借口,不想讓他今日去,卻也沒惱,微微一笑,"就聽戰王的,我們明天去."
……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夏曦眼睛微眯.
"他是安貴妃之子."
風澈解釋.
夏曦了然,怪不得她看著有些眼熟,面容上確實和安貴妃有幾分相似.
風澈繼續道,"他已經十六,出宮獨住,不知為何,在我要回京前兩日請了旨意出京,跟我一起過來."
夏曦點頭.
風澈放下手里的茶盞,朝著伸出手,"累了嗎,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不用,去暖棚看看,我也好些時日沒過來了."
兩人去了暖棚,管家樂呵呵的跟在後面,暖棚里的蘑菇長的很多,除了每日固定送到酒樓去的那些,剩下的足夠山莊里這些人吃的.
"少爺,少夫人,我聽莊子上的那兩人說,魏家村暖棚里的那些也快要能出蘑菇了."
夏曦真是忘了這茬,聽他一說,這才想起,確實是差不多了.
中午,夏曦親自下的廚,做了幾個拿手的菜,都偏辣一些,五皇子吃的滿頭大汗,卻一直放不下筷子,連聲說著好.
嘴里嚼著一塊肉片,沒什麼禮儀的說話,"王嫂,您做的這菜,絕了,我在宮中這麼多年,還沒吃過比這好吃的."
"宮中禦廚都是百里挑一的,哪個亮出來也比我的手藝高出一大截,五皇子這樣說,真的是讓我無地自容了."
"是真的."
太辣了,五皇子忍不住先吃了一口饅頭,咽了下去以後道,"禦廚手藝雖好,但吃來吃去就是那些樣,時日久了,自然就膩了,不像您做的這些菜,吃了還想吃,欲罷不能."
"既然如此,五皇子多吃些."
"王嫂放心,我不會客氣."
吃了三個饅頭,兩碗湯,盤子里的菜也差不多都見底了,吃的管家一直看著他,生怕他有個什麼不舒服,皇上怪罪下來,他們少爺吃不了兜著走.
喝完了最後一口湯,五皇子把筷子一放,靠在椅背上,滿足的眯著眼睛,那表情,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見他沒有不適,管家松口氣,恭敬著上前,"五皇子,老奴領您回去休息."
五皇子懶洋洋的擺著手,他吃的太飽了,動也不願意動,"我坐一會兒,陪戰王和王嫂說會兒話."
"不必."
風澈已經站起身,"我連夜趕回來累了,曦兒要陪著我去睡覺."
五皇子,……
目瞪口呆的看著風澈,眼看著他拉著夏曦的手走出飯廳,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扭頭問管家,"你們王爺一直就這麼直白嗎?"
管家樂呵呵的笑,不回答.
在山莊住了一晚,第二日吃過早飯,五皇子便迫不及待的催促著去縣城,夏曦讓風澈領著他過去,自己去了魏家村.
一進村子,便感覺空蕩蕩的,大街上不但沒有人曬太陽,連個玩鬧的孩子也沒有,都被大人拘在家里,唯恐和魏蓮的兩個孩子一樣,被人拐了去.
夏曦先去的村長家.
村長媳婦和魏財媳婦兩人守著魏蓮.
不過一夜的工夫,魏蓮似乎得了一場大病一般,面色蒼白,眼窩深陷,村長媳婦端著一碗面條,里面還有一個雞蛋,遞到她面前,紅著眼睛勸,"蓮兒,多少吃一些,夏娘子不是說了嘛,木頭和石頭說不定哪天就能跑回來了."
"娘……"
魏蓮嘶啞的話開口,眼淚也留下來,"我昨夜夢到他們了,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在寒風里瑟瑟發抖,我……"
"沒事,沒事."
村長媳婦輕輕拍打她,"夢都是反的,他們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
夏曦進屋,魏財媳婦趕緊站起來,想要擠出一抹笑,最終卻只是扯動了一下嘴角,"夏娘子,您來了."
魏蓮眼里有了期待,嘴唇哆嗦著,"是不是……"
"縣太爺已經下了海捕文書,只要有人見到張根,就會舉報的,你且耐心等著."
魏蓮眼睛黯淡了下去,喃喃,"找不到,找不到的……"
"你也別太悲觀了,他帶著孩子,必定會找地方落腳,只要他不是去了千里之外,總是能找到的."
魏蓮搖頭,眼淚飛出來.
村長媳婦也跟著掉眼淚.
夏曦沉聲,"魏蓮姐,你丟了孩子,心里難受,但你有沒有想過,你這衣服樣子,嬸子看著你也難受,你不但為人母,你還為人女,你不能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讓一家人也跟著你悲痛,嬸子和叔年紀大了,你若是在這樣悲痛下去,他們心里也承受不住,難道你想眼睜睜看著他們身體垮掉嗎?"
"我……"
魏蓮看著自己娘不過三日,便已經白了的頭發,猛地抱著她大哭起來,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魏財媳婦想要勸說,被夏曦阻攔住,任魏蓮哭了個夠.
兩刻鍾後,魏蓮哭的徹底發不出聲了,才慢慢停下來,擦干了眼淚,說自己娘,也是說個自己聽,"夏娘子說的對,我還有娘,還有爹,還有家里人,不能就這麼垮了,我要振作,要好好吃飯,把身體養好,去做工,掙錢,等孩子們回來,給他們買好吃的."
村長媳婦摸著她的頭發,眼淚模糊了眼睛,又哭又笑,"吃飯好,吃飯好,你等著,娘再去重新給你下碗面."
"不用了."
魏蓮把她手里的面接過去,拿著筷子,低著頭,大口的吃.
魏財媳婦背過身去,抹著眼淚.
……
夏曦去了暖棚那邊,魏財也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沒精打采的在各個棚里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