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大牢外,竇禦史站在馬車邊,眼睜睜看著張大娘進入大牢內,他也想去,可怎麼也邁不開腿.
牢頭在一邊心驚膽戰的候著,他剛給張澤送了東西,便聽到獄卒說有人找,他出來一看是竇禦史,嚇得魂都差點飛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掉頭回去把剛才給張澤送的東西全拿出來,可還沒等他想好理由轉身進去呢,竇禦史塞給了他一錠銀子,說有人要進去看張澤.
他後背的冷汗唰一下就下來了,第一個念頭就是竇禦史想要借機弄死張澤.
"大,大人……"
眼看著張大娘走到了牢門口,牢頭渾身都濕透了,張澤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全家老小都搭上也賠不起,越想越害怕,嚇得舌頭都打結了.
"您,您,您,她,她……"
"那是張澤的親娘,特意從平陽縣趕來看兒子,托了我的關系."
竇禦史目不轉睛的盯著張大娘的身影,嘴里給他解釋.
牢頭不信.
誰都知道,張澤是戰王爺的連襟,如果他家里的人要來看,肯定是去戰王府找人,而不會找到竇禦史頭上,竇禦史更不會親自送她來見人.
用手抹了一把汗,牢頭腦中快速的想出了一個主意,躬身,"那,那您在此等著,我去找老爺彙報一些事."
竇禦史不怎麼在意的擺手,"去吧."
牢頭撒丫子就跑,跑的飛快,轉眼不見了人影.一直跑去衙門內,扯著嗓子喊,"張都頭!"
今日沒有案子,張都頭正和幾名衙差說話,聽到牢頭的喊聲,立時迎上去,"怎麼了?"
牢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您,您快去看看吧,竇,竇禦史他,他送了人進了大牢內見張澤."
張都頭一驚,忙大步流星的來到大牢外,見竇禦史還在,心咯噔了一聲,幾個大步到了他面前,行禮,"見過禦史大人."
竇禦史眼巴巴的朝著大牢的方向看,正琢磨著張大娘母子會說什麼話呢.
聽到聲音偏頭,見是張都頭,微微點了點頭.
"張都頭這是?"
"哦!"
張都頭說著剛才來時路上就想好的說辭,"正好有個案子,我過來提人去過堂."
竇禦史沒有多想,點了點頭.
張都頭走進大牢內,快步朝關押張澤的牢房走,剛走近,便聽到張澤說,"讓娘擔心了."
張澤的娘?
張都頭停下了腳步,抬眼看去,一名婦人站在牢房外,背對著他,看不清樣貌.
"沒受罪吧?"
婦人聲音平靜,帶著關心.
"沒有,一切都好."
能不好嗎?張都頭看到他大牢內的擺設,在心里吐槽,新床新被子新褥子,還擺著一個小桌,桌上有酒有肉,應該是剛買的,還飄著熱氣,陣陣的香味飄過來,比他的生活過得都好.
"安心待著,過不了幾日你就能出去了."
"嗯."
幾問幾答的工夫,母子倆把話說完了.
"我走了."
張大娘道.
張澤再次嗯了一聲,張大娘便沒再說什麼,轉過身往外走,走到張都頭身邊時朝他微微點了點頭,張都頭反應過來,讓開身體,張大娘從他身邊過去,頭也不回的出了牢房.
想到了什麼,張都頭跟了出來.
看到竇禦史見婦人出去,忙不迭的上前,聽起來頗有幾分討好的味道,"你看到了."
婦人語氣如常,既不生硬也不熱絡,"看到了,不缺胳膊不缺腿,好吃好喝的."
竇禦史仿佛松了一口氣,"你……"
"我去戰王府,就不勞禦史大人送了."
說罷,婦人從他身邊過去,上了馬車.
竇禦史轉著身,一直看著馬車遠去,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掏出一張銀票,給了同樣有些傻了的張都頭,"還麻煩都頭多照顧張澤一些."
張都頭心里一驚,沒敢接,後退了一步,"禦史大人,張澤是重要人犯,我們不能……"
竇禦史把銀票強硬的塞進他手里,"麻煩把他的牢房弄好一些,多給他買一些吃的喝的,如果銀子不夠,可讓人去禦史府找我."
張都頭傻了,呆呆的看著手里的銀票,他愣愣的抬頭,試探的問,"禦史大人的意思是讓我們好好照顧他?"
"當然,我希望他進來時是什麼樣,出來的時候還是什麼樣."
張都頭覺得自己在做夢,空著的那只手悄悄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疼!
那就是真的了,張都頭完全懵了.
"拜托了張都頭了."
張都頭傻愣愣的點頭,看著竇禦史轉身上了馬車,走遠,他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都頭."
同樣懵的還有牢頭,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住竇禦史這是鬧的哪一出.
被他一喊,張都頭回過神來,當即把他拽到一邊,神色嚴肅,"從今天起,你派人時刻盯著張澤那邊,如果有什麼動靜,即刻通知我."
竇禦史的行為太反常了,前幾日還恨不得讓張澤替他兒子償命,今日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如果不是竇禦史腦筋有問題了,就是他另又圖謀.
牢頭也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一臉點著頭,"您放心,我一准讓人盯著."
……
白府.
白老爺和白覃帶了白夫人回去,剛進府門,白老爺便貼身小厮,"去把賬房叫來!"
他臉色不好,小厮不敢怠慢,跑著去喊賬房.
白夫人被兩名丫鬟攙扶著,頭發歪了,衣服上沾滿了塵土,狼狽不堪.
白覃走在最後,看著自己的娘,心里說不上什麼情緒,在他印象里,自己娘是個溫柔賢淑的人,他和妹妹從小到大,沒聽到過她抱怨過一句,沒看到她發過一次脾氣,她將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條,讓爹在外面能否心無牽掛的做生意,卻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象,在她溫柔賢淑的外表下,竟然藏著一顆惡毒的心.
進了花廳,白老爺去了上位坐下,"放開她!"
兩名丫鬟撒手,白夫人跌倒在地上.
白覃閉了閉眼.
賬房進來,看到屋內的情形,頓時白了臉色,"老,老爺!"
"我問你,夫人這些年挪了多少銀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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