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安尚書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看著自己的隨從問.
"太子府來人了,說太子讓您過府一趟."
安尚書抬頭看看天,已經漆黑了,但他記得今天的太陽是從東邊出來的,"可說了找我何事?"
"來人沒說,只說讓您過府一趟."
安尚書沉吟了一會兒,"更衣."
換了尋常的衣服,帶著隨從出了府後,坐上馬車,安尚書來到東宮.
看門人已經得了吩咐,徑直領他去見太子.
太子靠坐在床頭,臉色還微微有些發白.安尚書看了太子臉色一眼,沒看出什麼,躬身行禮,"老臣見過殿下."
"免禮,安尚書請坐."
宮人搬來圓凳放在安尚書身後,安尚書正襟危坐,"不知殿下找我來,為了何事?"
太子面色帶笑,"從寒城回來後,我有件事一直想要給安尚書說,但您也知道,我昏迷了數日,又養了幾日,今日才感覺好了一些,所以便讓人把安尚書叫來了."
安尚書直覺不是什麼好事,但太子這樣說了,他又不能不聽,只得微微躬了躬身,"殿下請講."
太子神色沒變,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其實,我身上的毒並非是路上出了意外,而是被大皇子派人所下."
安尚書倒抽了一口氣,"殿,殿下的意思是……?"
"大皇子是詐死."
安尚書騰的站起來,不敢置信,"怎麼可能?"
太子笑的溫潤,"你覺得本宮會對你撒謊?"
"不是…不是…臣只是覺得這,這太不可思議了."安尚書驚得有些語無倫次.
安尚書忍不住在屋內走了兩步,才回過神來是在太子寢屋內,馬上又回了圓凳邊坐下,"大皇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大概是覺得我搶了他的位置."
"可是就算他真的,真的害了您,他有什麼好處?"
天下盡知大皇子"已死",斷沒有可能再"活"過來的可能,大皇子以後也只能活在暗影里.
"安尚書可聽過有易容這種事,他只要殺了我,就能代替我."
"可他……"
"他安了假臂,看起來和常人無異."
安尚書再次倒抽一口涼氣,不敢想象那種後果,如果大皇子真的易容成了太子的模樣回了京城,恐怕下面的這幾個皇子誰也不能活下來.
不對!
這是極其隱秘的事,太子怎麼會說給他聽?
安尚書身上冒出了冷汗,隱約覺得自己掉進了太子挖的大坑里.
"殿,殿下為什麼要給老臣說,說這些?"
"因為五弟."
安尚書不解.
"五弟雖和我不是一母同袍,但到底也是親兄弟,只要他以後不觸及我的底線,我都會包容他……"
安尚書再次起身,腰身深深的彎下去,"老臣替五皇子謝謝殿下."
"我知道五弟有爭太子之心,我也知道安尚書暗中幫他籌謀了不少……"
安尚書大驚,噗通跪下,"殿下明鑒,老臣從來沒有讓五皇子做過非分之想."
太子輕笑一聲,"安尚書不必害怕,即使你做過也無妨.太子之位,哪個皇子也想要,你身為五弟的外祖,幫他籌謀是應該的,本宮沒有怪你.相反,本宮今日還給了你一個把柄,只要你把大皇子這件事捅到父皇那里去,父皇一定會派人去查看,我這太子之位也就不保了."
安尚書一個頭磕在地上,"微臣不敢."
"起來說話吧."
安尚書戰戰兢兢的站起來.
"我之所以把大皇子的事告訴安尚書,是拿出我的態度,只要往後余生,五弟不肖想這個位置,我便可保他一生平安,也可保你安家百年榮盛不衰."
安尚書再次跪下,"多謝殿下,老臣以性命擔保,五皇子絕沒有爭奪太子之位之心,往後余生,也會盡全力去輔佐殿下."
"好,本宮信你,安尚書還是快快請起."
安尚書腿有些發軟,兩手撐地,才慢慢戰了起來.
太子做請的手勢,安尚書忐忑不安的坐下.
今日之事,太出乎他的意料,即使他身處高位多年,早已練就了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卻還是被驚到了,如果他猜的不錯,太子還會別的事給他說.
果然,太子溫和的開口,"除卻這件事,有一件事本宮還要給你說."
"殿下請說."
"戰王妃求到我頭上,想要將白家女從五皇子府里弄出來,我思來想去,這件事不能直接找五弟,免得他對戰王妃有了芥蒂,所以給您商議一下."
"這……"
安尚書為難,"世人都知道,五皇子對白家女深情,如果把人弄出府,這讓五皇子以後還怎麼在人前抬起頭來?"
"安尚書恐怕還不知道,白家女有了身子吧?"
安尚書雙目睜大,"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如果安尚書同意,可以借著這件事將人弄出府,當然了,不能讓五弟知道."
……
從東宮出來回了府,安尚書就去了書房,一夜沒回寢室.
第二日盯著黑眼圈上了早朝後,去見安貴妃.
母憑子貴,秀嬪被封為了秀皇貴妃,比安貴妃還高了一級,暫時掌管六宮事宜.
一開始安貴妃又氣又嫉妒,都打算好了,要好好的給皇貴妃使絆子,卻沒想到,皇貴妃以自己能力不足為由,經常過來找她出主意,宮中的大小事情幾乎都是按照她的意願處理的,且皇貴妃還事事以她為主,就算在一眾妃嬪面前也一樣,這讓安貴妃有了極大的臉面,不但使絆子的心思沒有了,還主動的幫著皇貴妃出謀劃策,整治後宮.
今日也一樣,皇貴妃早早的拿了冊子過來詢問她給後宮各妃嬪分配月例的事.
聽聞安尚書求見,皇貴妃合上冊子,起身,"我先回去了,等吃過飯再來妹妹這里."
安貴妃親自送她出去,等人走遠,才讓管事公公去把安尚書領了過來.
"父親找我何事?"
安尚書示意,安貴妃明白,讓宮人都退了出去.
安尚書壓低聲音,"太子昨天將我叫了去,替白家女求情,想讓我們放她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