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無塵回答,琪兒開口,"有什麼事去府里說吧."
無塵微愣,隨即察覺到了自己的急態,退後一步,立在馬車邊,垂下眼瞼.
太子給他銀子,讓他和虎子每天比試的時候,他便知道了太子的用意,無非就是想要通過比試,讓虎子從自己身上學到武功.
可那又如何?他需要銀子,虎子需要提高武功,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的.
五王爺給了藥,他說過了,會用銀子補償,雖然暫時沒有,可他早晚會弄得到,大不了他想別的辦法.
可今日太子的態度反常,他感到了隱隱的不安,但他不願就此離去.
吃了這幾天的藥,大姐的狀態明顯好轉,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五王爺從馬車上下來,略帶焦急的看了他一眼,張張嘴,欲說什麼,被無憂軟糯糯的聲音打斷,"叔叔,姐姐好些了嗎?"
太子府門前,眾目睽睽之下,無塵哪里敢應這聲,躬了腰身,聲音恭敬,"回無憂小姐的話,家姐已經好一些了,多謝無憂小姐惦記."
人沒事,五王爺松了一口氣,將要問出的話咽回肚子里.
無憂直覺無塵今日的態度異常,可又說不上哪里奇怪,遂點了點小腦袋,"那就好,改天我有工夫就會過去看姐姐."
這話,無塵沒敢應.
五王爺轉身將無憂抱下來,琪兒隨後跟著下來,一手牽住無憂的手,"進府吧."
府內,一切依舊.
琪兒把無憂交給五王爺,"皇叔,憂兒餓了,您帶她去吃些東西."
五王爺知道他這是在支開自己,略帶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琪兒微微頷首,五王爺放心了,彎腰抱起無憂帶著虎子和尤花去了花廳.
琪兒去了會客廳,無塵跟進去.
"坐吧."
無塵沒敢坐,彎了腰身,"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只管說,無塵一定竭盡全力做到."
為了姐姐,哪怕讓他去偷,去搶,去殺人,他也去做.
"話說起來有些長,還是坐吧."
一次讓坐,是他謙恭不坐;二次再不坐下就有點不識抬舉了.無塵坐下,將劍放在桌子上.
宮女端著茶進來,恭敬地放在兩人面前,退下去,關上會客廳的門.
琪兒端起茶盞,打開茶蓋,小口的喝著.
無塵沒有動,坐的筆直.
直至一盞茶喝完,琪兒才放下茶盞,緩聲問,"你可知道皇叔為何要親自過去給病人送藥?"
"無塵不知,還望太子殿下明示."
"因為你家姐肖似我已故的皇嬸."
無塵猛然抬頭,眸中滿是震驚.
琪兒與他對視,目光平靜,就好像說今日天氣一般.
無塵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開口,聲音里多了幾不可察的顫意,"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琪兒也不藏著掖著,無塵是頂尖高手,他不想以後給自己惹下麻煩,"你姐需要好藥養著,憑你的收入根本養不起這麼一個病人.退一步說,就算你找到了掙銀子的門路,能養起了,可那些藥材只有宮中才有,縱使你有通天的本領,也闖不進宮去.可如果人進了皇叔府中,這些問題就可以輕易的解決,你家姐會因此減少很多痛苦,得以延續生命,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
無塵看過來.
他才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我娘,也就是大慶國的戰王妃醫術了得,雖不能保證讓你家姐長命百歲,但平安終老應該是沒問題的."
無塵激動的騰的站起來,"太子殿下說的是真的?"
問完,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這些年,他帶著姐姐走遍無數地方,為的就是遍訪名醫,可姐姐的身體卻越來越弱,甚至幾次差點離他而去,他怕了那種感覺,他不想再經曆,只要姐姐能活著,他,他……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但他知道,只要有一線希望,他就要抓住.
"自然是真,這個在大慶國是人人皆知的事,只不過你姐姐如今的身體,想要長途跋涉,斷然是不能的,所以需好好養身體,才能隨我們過去."
無塵慢慢坐了回去,姐姐的身份,自然是配不上五王爺,進了府,只能做個姨娘或妾室,那是姐姐死都不願意的.
琪兒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道,"能活著總比每日拖著病體耗著要強.你若是真的為你家姐著想,就回去勸她,只要人活著,什麼都有希望,如果她執意不願意,拖累的只能是你們自己."
無塵手緊了緊,然後不再猶豫,起身拿起自己的寶劍,朝著琪兒行禮,"多謝太子殿下,我馬上回去."
太子說的沒錯,只要人活著,才有希望.他要先讓姐姐活下來,其余的都不重要.
"最好早些給我答複,再有一個月,我們便啟程去大慶國了."
"無塵明白."
……
五王爺忐忑的在花廳等著,有一搭無一搭的應付著無憂的話,看到琪兒進來,急切的問,"如何?"
"他回去勸說他姐姐了,會很快給答複."
五王爺立刻起身,"我馬上回府讓人准備院子."
琪兒沒攔他,洗了手,坐在無憂身邊,拿了一塊糕點送到她嘴邊,無憂咬了一小口,笑眯了眼.
"皇叔以後沒空陪你了,你跟哥哥去宮里好不好?"
"嗯."
無憂點了點小腦袋.
琪兒這才把她咬過的糕點放在自己嘴里咬了一小口,軟軟糯糯,香甜適宜,是他喜歡的口味,也是無憂喜歡的.
"我也去."
虎子把嘴里的糕點咽下去,說道.
他才不要自己留在府里,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他曾經去過皇宮,其實也沒什麼意思,不過琪兒和無憂都在,有他們兩人陪著總比他自己待在府里強.
"也好,明日一早我先去早朝,等你們醒後吃過早飯,讓人送你們過去."
虎子點頭,這才想起尤花也在,又道,"尤花也跟著去."
他們三人都進宮里,留尤花一人在府里多孤單.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