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 繆鳳舞
聽著夜天絕的話,夏傾歌也來了精神.反正也睡不著,她索性從床上起來,開始去准備醫典去了.
看著夏傾歌說風就是雨的模樣,夜天絕不禁輕歎.
"你就是再休息一會兒,也不遲的."
"不用."
坐在桌邊上,讓素語去准備東西,夏傾歌這才沖著夜天絕眨眨眼睛.
"反正昨夜里睡的還好,現在也不困,孩子又不鬧我,我舒坦著呢.你說得對,趕緊把藥王典准備出來,等著迎接若水回歸,也是好的."
"若水知道你這麼為她著想,指定感動."
聽著這話,夏傾歌笑笑搖搖頭.
"我做這些事,並不是想要她感動,我只是希望她平安而已."
淡淡的說著,夏傾歌也不再多言,正好沒多久,素語就將筆墨都備好了,同時也將夏傾歌的小藥箱子拎了過來.看著東西齊了,夏傾歌迅速動手.
夜天絕瞧著,心知勸不住,索性也不多言.
只是,他有些後悔說剛剛的那些話了,懷著身孕辛苦,他到底是有些心疼夏傾歌的.
……
凝香閣偏西稍遠一些的千秋苑,一個女人正坐在涼亭里.
身上穿著一身紅紗裙,上面以金線繡著奪目的花紋,她頭上朱釵繁複,一雙紅唇嬌豔無比.明明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卻不顯半分的老態,反而打扮的嬌嫩,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嫵媚風情.
她的一雙眸子里,帶著哀怨,一曲箜篌彈得極好,更引得人多了兩分憐惜.
這人是司徒家的舞姨娘,本名繆鳳舞.
司徒鶯鶯和司徒佳佳,就是她所出.
只不過,這兩個女兒都驕縱慣了,是以才闖出了大禍,出去了就再也沒能回來.繆鳳舞也得了消息,自然知道這一切和夜天絕,夏傾歌有關.可是,因著夏傾歌的身份,因著她自己的身份,繆鳳舞一時間,卻沒有辦法為兩個女兒做什麼.
繆鳳舞心里恨.
越恨,她的箜篌里,就越多了幾分淒婉,幾分不甘.
司徒浩凡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這一曲,他的臉色也暗沉沉,身上籠罩著一股陰郁.一直到繆鳳舞這一曲終了,司徒浩凡才緩緩走上前.
"舞姨娘……"
聽著司徒浩凡的聲音,繆鳳舞緩緩抬頭看向他,"你怎麼這會兒來了?"
淡淡的說著,繆鳳舞收回手,她起身到石桌邊上,拿起上邊的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喝下去,之後才淡漠的開口繼續.
"這司徒家的人,眼下怕都盯著夜天絕和夏傾歌呢,神血聖女……這身份,讓太多人蠢蠢欲動了.你呢,你怎麼不去盯著?"
繆鳳舞的話音很淺,很淡漠,可是司徒浩凡能夠從里面聽出嘲諷的味道.
這是對整個司徒家的嘲諷.
司徒浩凡能夠理解她的感受.
司徒鶯鶯是怎麼出事的,司徒浩凡不清楚,可是司徒佳佳與夜天絕,夏傾歌之間的重重,司徒浩凡是清楚的,哪怕有些不知道的,他也能猜出來一二.他心里和繆鳳舞一樣清楚,這兩個人的死,和夜天絕,夏傾歌都脫不開關系.
可偏偏司徒家舍棄了兩個人,就像舍棄了棋子一樣,壓根不在意.
反倒是夜天絕和夏傾歌,成了司徒家的座上賓.
司徒浩凡接受不了.
想來,繆鳳舞也是接受不了的.
看著繆鳳舞,司徒浩凡微微歎息,他緩緩坐在桌邊上,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半晌才開口,"舞姨娘,我知道你為了十姐和十一姐,心里不痛快.可是,眼下還動不得夜天絕和夏傾歌,所以也只能忍."
"忍,憑什麼?"
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繆鳳舞嫵媚的臉上,瞬間露出一抹猙獰來.
對上司徒浩凡的眼睛,她厲聲道.
"為什麼不能動手?為什麼就得忍著?他們殺了我的鶯鶯和佳佳,這就是在剜我的心頭肉.想讓我忍,憑什麼?"
"可是你知道,司徒家……"
"司徒家?"
聽著司徒浩凡的話,繆鳳舞的臉上,忽而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這笑聲,直接將,司徒浩凡的話打斷了.
看著繆鳳舞,一時間,司徒浩凡的臉色有些窘迫.
這一刻,他在繆鳳舞面前,忽而覺得,自己是司徒家的人,十分羞恥.
將司徒浩凡的神色看在眼里,繆鳳舞冷笑,她嘲弄的繼續,"你還小,根本就不懂司徒家.這大宅里,除了利益,從來沒有什麼人情味可言.都說醫者仁心,可這里的人,一個個的都是魔鬼,吃人不吐骨頭."
"舞姨娘,你別這樣……"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司徒家說不得?"
瞪了司徒浩凡一眼,繆鳳舞輕輕的攬了攬自己的衣裙,她微微垂眸,露出一抹嫵媚的笑來.
"是啊,我忘了,你雖然和鶯鶯,佳佳極好,但你不是我生的,你是司徒家的人.在你面前,也是說不得司徒家的不好的."
"不是這樣的,舞姨娘,我想為十姐和十一姐報仇."
"算你有良心."
點點頭,繆鳳舞抬手拿起茶壺來.
她的手仿佛沒有經曆過歲月時光,依舊如同少女一般白皙,膚如凝脂,襯著那豔紅的指甲,以及白玉壺,蘭花指輕巧,風情無雙.繆鳳舞緩緩將司徒浩凡的茶杯再次續滿,這才笑道.
"在司徒家人眼里,鶯鶯和佳佳死不足惜,她們遠不如夜天絕和夏傾歌重要,可是,在我的心里,她們是命根子.司徒家在盤算什麼,我管不著,可是,我要夜天絕和夏傾歌的命."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繆鳳舞的牙縫中擠出來的.
司徒浩凡聽著,不禁心驚.
正好這時,繆鳳舞端著白玉壺的手微微松了松,好好的茶壺跌在石桌上,直接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也散落了出來.
繆鳳舞臉色不變,反而笑意更濃.
"這世上,沒有誰能害了我在意的人,還逍遙自在.往常,我不便出司徒家的大門,而夜天絕和夏傾歌也不來,我想要報仇也沒有辦法.可眼下,他們已經送上門來了,我沒法克制著自己不動手."
"舞姨娘,你想怎麼做?"
司徒浩凡不是沒腦子的人,他想幫繆鳳舞,卻也不想她亂來.
畢竟,一旦弄不好,不但會與夜天絕,夏傾歌為敵,他們司徒家里的那些人,也可能不會放過她.
司徒浩凡並不想要繆鳳舞出事.
聽著司徒浩凡的話,繆鳳舞微微勾唇,"我想要怎麼做,你不用知道,不過,你要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
目光灼灼的盯著繆鳳舞,司徒浩凡有些不安.
繆鳳舞倒也沒繞彎子,"晚上的時候,風長老那老東西,少不得要設宴,替夜天絕和夏傾歌接風洗塵.到時候,司徒家的人多半都會出面.我作為女眷,又是個姨娘不便露面,可是你可以的.你想辦法幫我抵張字條,給司徒浩月."
"六哥?"
司徒浩凡不禁微微蹙眉,他有些想不通,為什麼要將司徒浩月摻和進來.
雖然他對司徒浩月,也沒什麼好感,可是,司徒家年輕一輩里,能夠成器的已經不多了.尤其是在大哥摔傷了之後,整個司徒家的局面,就更差了許多.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司徒家的那些人,以及風長老,才會只盯著司徒浩月,司徒浩嵐,而不對他們做什麼.
子息,永遠是一個家族的根本.
雖然司徒家內里空虛,各房不和,可是能力出眾的公子,卻是受保護的.
這個時候把司徒浩月扯進來,只怕不太好.
看得出來司徒浩凡的心思,繆鳳舞的眼神,更冷了不少,"司徒浩月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鶯鶯和佳佳都是他的妹妹,可是他卻能眼睜睜的看著夜天絕和夏傾歌下殺手,可見其心歹毒.這樣的人,你憐惜他做什麼?"
"可是……"
"你只要告訴我,做還是不做就成了,別跟我說那些可是不可是的."
甯為玉碎,不為瓦全.
為了報仇,她是想開了,她什麼都豁的出去.區區一個司徒浩月,讓他當她報仇的工具,那是給他臉面了.他沒什麼可猶豫的,也沒什麼可不舍的.
聽著繆鳳舞的話,司徒浩凡微微抿唇,半晌才點頭.
"舞姨娘,我聽你的."
"這還差不多."
淡淡的說著,繆鳳舞將一張早已經准備好的字條,塞進了司徒浩凡的手里.
司徒浩凡忍不住要打開,只不過,繆鳳舞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能看,看了的人會丟命."
"……"
"晚宴的時候,你想辦法,將這張字條送到司徒浩月的手上.記得不要暴露自己,更不要管其他的事情.至于之後,不論怎麼鬧騰,都與你無關.你永遠都是司徒家的公子,這一點,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改變.你得好好活著,明白嗎?"
繆鳳舞的話,讓司徒浩凡心里滿滿的都是不安.
將字條收好,司徒浩凡定定的看向繆鳳舞.
"舞姨娘,你想要報仇,我可以幫你,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不要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著命才能報仇,若是你出了事,那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我都懂."
她若是死了,仇者快是必然的,只是親者痛……怕是已經沒有人為她痛了.
如此,她也不必再顧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