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檸給羅錚的單位寫了一封信特意拿到公社去郵寄.
她倒不是擔心羅錚不回來,就是擔心羅錚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回來連一封信都沒有.
她很擔心,夜里成宿成宿睡不好,有時候睡到半夜,她好像隱隱約約聽見那個男人的聲音,匆匆忙忙去開門,可是沁涼的夜里一個人影都沒有.
她神經質地在院子里頭,在門外喊他名字,依舊連人影都沒有.
沈檸覺得自己焦慮得過頭,可是又不敢在孩子面前表露出來,兩個孩子每天都在盼著爹回來,但一天比一天還要失望.
秦二媳婦兒的話就像魔咒一樣在大安的腦子里死灰複燃,他覺得爹就是不要他和妹妹了.
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有了爹,有了爹的保護和愛,為什麼一下子就沒了呢?
有爹的日子就像做夢一樣,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
小茹大概也是受了大安情緒的影響,也漸漸變得沒之前那麼開心.
而大安晚上睡覺變得不踏實,常常做噩夢,夢里聲嘶力竭地喊:"爹,爹,爹……求求你不要走……"
沈檸被吵醒,聽到兒子那麼渴望父愛,眼淚忍不住吧嗒吧嗒掉落.
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得去省城找羅錚,是死是活總得有個說法.
可是大安聽說娘要一個人去省城找爹,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仿佛秦二嬸嬸說的所有話都在應驗,他死死抱住沈檸的腿大哭,哀求道:"求你了娘,不要拋下我們,我不要做叫花子,我不要吃餿飯,嗚嗚嗚……"
小茹也跟著大哭起來.
兩個孩子一人一邊抱住沈檸的腿哭,沈檸感覺自己的心被他們倆撕扯開,疼得一抽一抽的.
羅愛仙在旁邊看得直抹眼淚,"孩子他娘,你就別去了,孩子不能沒有娘,我讓老五去一趟,去問問情況."
沈檸:"行嗎?"
羅愛仙抹抹眼淚,"行的行的."
沈檸其實也不敢貿然撇下孩子離開,這倆孩子顯然太缺乏安全感了.
而且她聯想到前世自己就是為了逃婚一走就是好幾年,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孩子死了,那萬箭穿心的痛她真沒勇氣再經曆一遍.
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瘋掉.
于是,老五收拾好行李即日啟程去省城.
沈檸把賣兔子的錢全部給他,老五就只收了二十,他本來不想收,只是第一次去那麼遠的地方還是得留點錢傍身.
老五出發去了省城,沈檸和兩個孩子都翹首盼著他能帶回來消息,如果能跟羅錚一起回來就最好了.
兩個孩子都蔫蔫的,尤其是大安,之前那麼喜歡往外跑,不是掏鳥蛋,就是抓泥鰍蝌蚪和蟲子,現在卻是每天寸步不離跟著沈檸,有一次狗子跟周小虎來家里找大安出去玩,大安也是搖頭拒絕的.
沒了爹,他做啥事都沒興趣.
最要命的是,周小虎還來了一句,"大安,我聽說你爹不回來啦?"
大安就像被惹怒的小獅子,立刻撲過去要跟周小虎打架,還好沈檸及時攔住.
周小虎和狗子趕緊離開.
沈檸是真沒想到,羅錚的存在會對倆孩子,尤其是大安產生如此巨大的影響,甚至直接影響到孩子的性格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