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志遠見狀,以為是觸了她的傷心事和自尊,便歉意連連道:"我不該說的,對不起,對不起冬梅,我以後再也不提了."
郭冬梅始終低垂著頭,咬著唇瓣,夾雜著幾許哭腔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他口中說的那樣的人?"
"不,我從未這麼想過你."
郭冬梅再抬起頭時,已經是滿面淚水,"我真是想幫嘉葉的,只是好心辦壞事,我……"
"冬梅,你不用跟我解釋,我知道你的為人,我一直知道的,看,你一直喜歡的大衣,我給你買來了."樊志遠為了安慰心愛的姑娘,連忙把新買的衣服獻寶似的放到她面前.
郭冬梅把直行車支地,然後欣喜地接過樊志遠手中的布袋子,里頭果然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件漂亮的呢大衣.
她想,到時候天冷了,就穿這件跟賀永聰約會,這樣也顯得自己體面,配得上他如今的身份.
郭冬梅歡歡喜喜試穿了一下,"很合適呢,謝謝你志遠."
樊志遠笑容干淨,"我答應你的,會給你買,就一定給你買."
郭冬梅一心瞧著自己的新衣服,壓根沒看見樊志遠臉上時隱時現的痛楚.
他的腰傷似乎在加重,光是剛才一路走來就疼得心里發顫,這麼站著實在是不舒服.
郭冬梅試穿完衣服,非常滿意,便小心地裝好.
樊志遠看郭冬梅是騎著自行車來的,便說:"冬梅,這是你爸的自行車吧,剛好我們一起坐車回去."
"好啊,你開車!"郭冬梅把自行車給他.
樊志遠猶豫了,"抱歉,我今天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沒辦法開車."
郭冬梅也跟著為難道:"這路不平,還有陡坡,我載不動你啊!"
樊志遠輕輕一歎,"算了,我們一起走路回去吧!"
郭冬梅更加為難了,"對不起啊志遠,我爹還不知道我白天出來找你的事,我現在急著趕回去,你一個人可以嗎?"
她一臉歉意地說完,目光盈盈地升騰起水霧,樊志遠心中一軟,連忙道:"不能讓你父親擔心,你趕緊走吧,我一個人走回去就成,反正離咱大隊也不遠了."
"謝謝你的體諒."郭冬梅說完還親了一下他的嘴角,然後帶著新衣服,直接開著自行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樊志遠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只覺得一股難以言說的怪異感.
雖然與平日無異,可是他依舊是敏感地察覺出郭冬梅今日的異樣.
似乎對他……疏遠了.
不不不.
樊志遠又立刻甩掉了這些想法.
冬梅不可能的.
他來插隊後,一直受她照顧,和溫柔體貼的關懷,才讓他在難捱的知青生涯中尋找一絲快樂.
她最近大概是心情不好.
這樣想著,樊志遠只能扶著腰,慢騰騰走回去.
一輛拖拉機開了來,狹窄的泥巴路,樊志遠狼狽躲開,卻被路上深深的車轍給絆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啊……"他仿佛聽見自己的身體錯骨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