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末日?"
江挽月的一番話,讓沈檸感到恐怖.
她是知道前世的戚堯喪心病狂,但認知受生活環境的影響,十分有限.
現在聽江挽月說起這些,有一種不寒而栗之感.
沈檸的心髒一陣陣縮緊,"那後來……我大哥怎麼樣了?"
江挽月將目光投向了久遠的回憶中,"我冒著必死的決心去尋他,花了很多錢買了物資,終于搭上了去安全營的車,我終于在那里找到了他,他手臂受了傷,人顯得很憔悴,可他還活著,我就歡喜."
"我來到他面前,他不認識我,我遞上了饅頭,他對我說謝謝,轉頭就把饅頭給了身邊的同事……"
沈檸不解,"他為什麼會不認識你?"
江挽月苦笑,"你知道的,那時的我太丑了,包著頭巾只露出一雙眼看他."
沈檸為她感到心酸.
曆經千難萬難終于找到他,卻連告訴他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這是一場注定沒有結果的癡戀.
她卻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沈檸抹了抹眼淚,"後來你們脫困了嗎?"
夜幕已經完全來臨,江挽月隱匿在半明半暗的光線當中,充滿了蕭條的孤獨感,她說:
"沒多久,被病毒感染的人在安全營被發現了,到處出現恐慌,同時那個魔鬼已經開始新一輪的進攻,准備從里到外攻破安全營,你大哥准備帶著幾個受傷的同事轉移,."
"我就一直默默跟著他,就好像當年他在我落魄無助的時候給了我一碗飯,選擇收留我的時光,我又能在他身邊了."
沈檸清楚地看見江挽月的眼里有亮光.
大概對她來說,身處什麼境地都不要緊,重要的是能和顧云卿在一起.
江挽月靜靜地回憶著前世那黑暗的一幕,"那些怪物還是攻破了防線,顧云卿為了掩護他們離開,意外被咬傷,你知道嗎?在那樣的環境當中,被病毒感染就意味著被判了死刑,他被丟棄在破敗的安全營,痛苦地等待著異化."
"我就一直守著他,帶他去避難,他問我,為什麼不走?"江挽月苦笑起來,"除了他身邊,我又能去哪兒呢?"
沈檸用帕子擦拭著眼淚,喉嚨刺痛.
江挽月繼續道:"可他到底是顧云卿啊,他不會坐以待斃,他利用最後清醒的意識引來了一批怪物,讓我協助放火將他們一起燒死."
沈檸哽咽,"那你……照做了嗎?"
她大哥居然讓挽月親手去毀滅他,真的太殘忍了.
"嗯,他說什麼我都會照做的,我放了火,眼睜睜看著顧云卿被燒死了,是我親手燒死了他."江挽月說這些話的時候,人很平靜.
他們之間,連愛情都沒有.
他甚至到死都不知有她這樣一個傻女人,為他傾倒,為他癡迷,為他步步生花,為他守盡孤寂繁華,只為他不經意間的回眸一瞥.
她大概是瘋了,從初見他時便瘋了.
她卑微,她丑陋,永生只能在暗夜里窺竊著他,到死連說出自己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他死了,斬斷了她一切活下去的勇氣.
她用刀子劃開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那汩汩鮮血染紅了她整個蒼白的人生,那是她唯一一次為他綻放.
可是他依然一無所知.
"你後悔嗎?"沈檸輕聲問,"或者說,重來一次,你還要愛他嗎?"
江挽月靜默了將近一分鍾,"不敢再愛了."
繼而,她又涼涼笑道:"今生接近他,就是想破壞他和江佩珊的孽緣,他們不合適,我不喜歡他們在一起."
事實上,她成功了.
所以現在,她要解決掉戚堯這個隱患.
江挽月的目光陡然變得森冷,逼視著沈檸,"我來找你,是希望你和我合作,戚堯注定是個巨大的隱患,不能不除."
沈檸立刻從悲傷壓抑的氛圍里清醒,杏眸圓睜,呼吸微促,"不,我不能這麼做……"
不管前世的戚堯是什麼樣,今生,她都不能因為前世的事情傷害戚堯.
現在的戚堯是個好孩子.
江挽月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你也不要忘了,羅錚前世是怎麼死的?"
沈檸被江挽月逼得有些喘不過氣.
江挽月神色冰冷地說:"你想前世的悲劇重演嗎?"
沈檸訥訥地搖頭.
她當然是不希望的.
為了避免羅錚前世的悲劇再次發生,她做了很多努力,她一直在改變戚堯的成長環境,也一直在引導他朝著積極陽光的方向成長.
她可以確定,戚堯不會再成為前世那個惡魔.
可是沒有一刻參與過戚堯成長,也沒有多一分了解過戚堯的江挽月只想將一切危險的種子扼殺在搖籃里,"如果你不想羅錚慘死,那就照著我的話去做."
"你想做什麼?"沈檸看著江挽月那冷酷的眼神,再次心驚肉跳起來.
江挽月勾唇,"當然是要阻止世界末日的到來."
沈檸極力勸說道:"挽月,你聽我說,我一直在改變戚堯,他是自小命苦才會演變成後來扭曲的性格,你不知道,他原來一直和他的母親一起生活在我住的大隊里,母子倆受盡欺負,後來他母親又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讓他性情大變,經過我的努力,已經扭轉了他悲劇的起源,他現在是個很好的孩子."
江挽月冷笑,"你賭得起,我不願意花那樣的心思,他是我仇人,我絕不允許他有一丁點存活的可能,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從她重新見到戚堯的那一刻,她就做了必死的決心.
哪怕最後自己成了魔鬼,她也要讓戚堯死!
前世的一切曆曆在目,她不想再讓顧云卿的悲劇重演.
絕對不可以.
她攥緊拳頭,暗暗這樣告訴自己.
"挽月,求你不要……"
沈檸哭求道,可江挽月已經甩頭離開.
沈檸心急如焚地追了出去.
江挽月離開得很迅速,她並不想讓任何人來動搖她的決心.
大安小茹玩累了回家,就看見沈檸站在家門外臉色發白.
小茹擔心地問:"媽媽,你怎麼了?"
大安:"是不是肚子里的弟弟踢你了?"
沈檸勉強笑著說:"沒有,你們進屋寫作業去,一會兒媽媽要檢查的."
大安小茹:"哦."
小茹牽著沈檸的手,"媽媽也進屋."
"好."
沈檸心事重重,很擔心戚堯會發生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