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溫瑤很清楚姨婆家的難處,兩個兒子兩個兒媳和外加幾個孫輩住一起,本來就擠挨,她當初就是因為不想麻煩姨婆,所以才租住來了這里,汪奶奶和她的姨婆也算是老相熟了.
只是現在又發生了她媽這種傷風敗俗,丟人現眼的事情,表舅和表嫂肯定不能容她,與其回去遭人白眼,仰人鼻息生活,還不如繼續住在這里,倒也自在.
鄧阿珍見溫瑤這麼堅持,也不好再勉強她.
汪奶奶過來說話,跟鄧阿珍說起白天鬧事的女人,臉色也是不好看.
鄧阿珍眼眶有淚,"溫晴那丫頭,真是好好的日子不過,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當了媽也沒見安生過,我姐就是被她氣死的,現在還連累孩子的名聲,這讓瑤瑤以後怎麼嫁人吶?"
汪奶奶說道:"你放寬心些."
"咋能放寬心吶?也不知道那個女人什麼時候還會上門來鬧,可愁死人了."
汪奶奶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對了,瑤瑤有一個同學,家里跟那個女人熟,已經回去說情況了,那個女人以後大概是不會再來鬧的."
鄧阿珍看向溫瑤:"真的啊?"
溫瑤點點頭,"我同學答應幫我去說說,他父母說話應該管用的."
"哎喲,難得現在的孩子這樣好心,你說誰家碰到這事兒不得避著點兒,難得願意遇上一個願意幫忙的,你以後可得好好謝謝人家."
溫瑤點頭.
謝羅明安?
那個狂妄的家伙,一點都不懂得照顧別人的心情,她可真是謝不起來.
緊接著汪奶奶又對鄧阿珍說了一些大安這段時間在這里幫忙糊紙盒的事情,溫瑤無心說太多,就拿著自己的髒衣服出去洗洗.
鄧阿珍聽了心頭發熱,壓低聲音道:"這倆孩子不會是處對象了吧?"
現在中學生好些都偷偷背著家長處對象,鄧阿珍就沒少見這情況,按理說,現在男孩兒女孩兒走得近,多半是有情況的.
汪奶奶擠眉弄眼道:"誰知道呢,不過那孩子家境不錯,父母都有體面工作,母親是當老師的,父親是開車的,現在開大車老賺錢了,溫晴不就是找的開車的嘛!"
鄧阿珍有些發愁了,"這麼好的人家,能看得上我家瑤瑤嘛?"
溫瑤的身世實在算不上好,甚至比一般人還要差.
父不詳不說,母親還是這樣一個不省心的,以後找婆家非常有困難,只能任人挑三揀四,鄧阿珍就沒少替溫瑤感到難過.
汪奶奶:"我看人家父母挺開明的,孩子犯了錯,就讓孩子過來道歉,還鼓勵孩子過來糊紙盒,多好的父母啊!"
鄧阿珍道:"這開明是開明,可再開明也不會願意讓自己的親生孩子來趟我們家這樣的渾水,你說,換你,你願意嗎?"
汪奶奶沉默了.
杵在門外的溫瑤低下頭,暮色沉沉,半邊臉是霞光照不到的淒涼.
鄧阿珍又說:"我也不圖瑤瑤以後能嫁個大富大貴的男人,找個踏踏實實能一起過日子的就成了,家境太好,咱們也高攀不起,得找門當戶對的."
汪奶奶寬慰道:"以咱家瑤瑤的條件,以後大了能嫁個不錯的,你就不要太擔心了,我親戚就有幾個同齡的,除了不大會念書,其他條件倒是不錯,再過幾年,我就給瑤瑤介紹."
"成成成……"
和汪奶奶聊了一陣,鄧阿珍心里也舒坦了不少.
第二天,沈檸本來想找謝紅燕談談,結果謝紅燕帶著一臉的傷來找她哭訴了,沈檸剛看到後就一臉吃驚,"紅燕,你這……"
"郭雙桐那個王八蛋為了那個女人打我……"謝紅燕坐在辦公室嚎啕大哭,"沈檸,你可得給我想想辦法,郭雙桐那個畜生已經被那個賤人迷住了,那個小娼婦無非就是為了郭雙桐是開大車的能賺錢,你去給老郭說,如果她不跟那個女人斷了聯系,這工作也甭做了."
沈檸是聽出來這話里的意思了,謝紅燕是希望她能嚇住郭雙桐,讓他必須在工作和女人之間做出選擇.
"紅燕,這事兒你得先冷靜冷靜,畢竟你生氣憤怒根本解決不了任何事."沈檸給謝紅燕倒了一杯茶水,讓她平複平複心情,另外又讓陶春麗去拿點藥膏來給她塗塗.
謝紅燕感受到沈檸如沐春風般的關懷,心中的悲傷一時如滔滔江水,"你說我該咋辦啊?離婚是不可能離婚的,要是離婚了,我就沒臉活了,只能去死,可我要是死了,巧雯和方舟可咋辦?郭雙桐那個王八蛋已經被那只狐狸精迷住了心竅,以後肯定會欺負我的孩子,嗚嗚嗚……"
"什麼死不死的,哪有這麼嚴重?"沈檸一邊幫她塗藥,一邊好言好語安撫道:"難道女人離了男人就只剩一條死路啦?"
謝紅燕連小學程度都沒有,鄉鎮長大,從小接受的就是最傳統的思想,她身上有著最淳樸的品德,比如吃苦耐勞,勤儉持家,可是同樣也存在自身不可忽視的局限性.
沈檸是在基層長大,以前又是大隊的婦女主任,慣會和這樣的婦女打交道,非常理解處在底層女人的不幸和無奈.
她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養兒女做衣裳,成天圍著三台轉,可是紅燕,現在的時代變了,婦女也能頂半邊天,離了他,你一樣能活出個人樣來."
"不成的,不成的……"長年依附于男人生存的謝紅燕,哪怕性格再彪悍,可面對即將破碎的婚姻,她也害怕,害怕被別的女人"篡權奪位",失了自己一生苦心鑽營的"榮耀".
沈檸知道傳統婦女根深蒂固的思想,根本非一朝一夕能改變,于是她舉了一個例子,關于何秀芳的過往.
想當年何秀芳嫁給鄒崗嶺,飽受欺凌,淪為生育工具,活得連人的尊嚴都沒有,終日渾渾噩噩,差點把閨女給害了,後來她幡然醒悟,毅然決然和鄒崗嶺離婚,帶著三個女人重新生活,最終也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求仁得仁,生了一個兒子,一家人在家鄉不知道過得多幸福.
可此時的謝紅燕哪里能聽得進去,期期艾艾,就是希望沈檸能幫她收拾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