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試者好似知道黃先生的情況,知道他的病症,知道他家里的貧窮一般.
就兩個簡單的問題;第一想不想活著.第二,想不想給家人帶來更好的生活條件.
對于黃先生來說,他太想活著了.
他身體里長了腫瘤,短時間內不會死,但三年五年後,那可就很難說了.
在黃先生看來,他要是死了,他一家可就完了,黃先生也不想離開家人.
對此,黃先生第一個條件就無法拒絕.
第二個,想不想要更好的生活.
對于這一點,黃先生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不斷的在城市里努力,煎熬.
只可惜命運並不會眷顧每個人,就算有時候努力了,也未必會得到回報,甚至情況可能越來越糟糕.
所以,黃先生停了下來.對那個面試他的家伙說,他想,他選擇答應.
隨後,那個面試者拿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出來.
並告訴黃先生,說只要吃下這東西,他的身體便會開始發生一些變化.
但能讓他擺脫病痛,不會死,繼續健康的活下去.
前提是他需要定期服用,一旦停止,便會疼苦無比,變成一只沒有理智的野獸,甚至直接爆體而亡.
然後,那個面試者還隨手拿出了一遝錢,一萬以上.
說黃先生只要答應,每個月都是這個數的工資.
黃先生在職場摸爬滾打這麼久,每個月也不過四千來塊.
對于這樣的高薪,還有不死的誘惑,黃先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哪怕是一丁點.
就這樣,黃先生吞下了那顆藥丸,並收下了那一遝錢.並留下了生辰八字,還有一些鮮血和毛發.
黃先生不知道這是干嘛,但他還是照做了.
從那天開始,黃先生的命運改變了.
他有了高薪工作,家里的日子開始變好.
兩個孩子可以穩定的讀幼兒園,不用每個月因為幼兒園的學費感到憂慮.
父母也有錢買藥吃,他媳婦也有一些閑錢買兩件新衣.
甚至,他們都計劃著幾年後,可是在市郊邊緣付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黃先生的生活條件雖然在變好,但他也逐漸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一點點的變化,變得像動物.
長出尖牙和利爪,身體長出動物的毛發.
他心里清楚,在他們日月教派里,這很正常.
每個人吃掉不同的妖化丹後,會逐漸妖化成不同的動物.
黃先生吃的是鼠妖丹,他妖化的樣子,也就是老鼠.
通過三段變化,逐漸將一個正常的活人,變成一只半人半獸,不人不妖的怪物.
可為了活下去,為了妻兒老小,黃先生願意承受這種改變.
說到這里之後,黃先生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手,並控制著指甲和毛發的生長.
"你以為我願意變成這樣嗎?不人不妖,我願意嗎?我不願意.我每天都有需要花時間把些獸毛剃光,把指甲剪掉.我不想我的家人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我有得選擇嗎?沒有.我不想死,我死了我的家就毀了.我的父母怎麼辦?我的妻子怎麼辦?還有我兩個孩子怎麼辦?我沒得選擇,我只能選擇加入日月神教,成為教眾,妖化自己,替他們做事兒……"
說到這里的時候,黃先生早已經聲淚俱下.
我心里也很有觸感,我雖然沒有父母孩子,卻能從對方的言語,以及表情之中,感受到那肩膀上的重擔和責任,以及對家人的不舍和關愛.
黃先生是為了活下去,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家人.
一時之間,我感覺心里有種怪怪的感覺,感覺是不是該放了這個黃先生?
如果我強行介入,到時候黃先生無法定期服用丹藥,必然妖化失敗,最後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甚至死亡.
到了那個時候,他一家老小怎麼辦?
就在我心中忐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師傅卻忽然站了起來.
然後對著黃先生說道:"黃先生,貧道很同情你的遭遇,但並不憐憫你.也不代表你這樣做,就是對的.而且貧道相信,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黃先生聽師傅開口,長長的歎了口氣兒:"沒錯.加入日月神教,我做了很多自己不想做的事兒.比如,殺人."
說到此處,黃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到三個月,我已經親手結束了三個人的性命."
"你為何要殺死他們?煉丹嗎?"我皺著眉,直接補充了一句.
可話音剛落,黃先生卻猛的抬頭望向了我:"你,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還知道用的材料是活人,需要陰年陰月."我繼續開口.
黃先生聽到這里,忽然想起今晚發生的事兒,隨即露出一臉的詫異:"莫,莫非,莫非今晚突然闖入,闖入的兩個人,是,是你們?"
黃先生有些驚訝的樣子,我卻直接回答道:"的確是我們,不過你們煉制的血尸丹,到底有何作用.還有那個苗南閻家,是怎麼回事兒?"
黃先生露出驚疑的目光,聽我這麼問候,卻搖了搖頭:"我職位不夠,並不清楚.只知道我們教派很大,想要一統道門江湖,但需要利用這顆血尸丹聯合一個叫做閻家的存在,然後去對付一個叫做鬼眼教的門派.其余的,我並不知曉."
看黃先生的樣子,好似並沒說假話.
我和師傅對視了一眼,便又聽師傅問道:"黃先生,迷途知返.這是一條不歸路,這麼下去,你只會越走越遠,越陷越深.如果你願意,貧道可以想辦法,化去你體內妖力,讓你重新變成一個人."
黃先生一臉苦笑:"道長,現在回頭談何容易?如今除了我,我已經給我媽也喂了化妖丹,這樣我媽就可能重新站起來,再也不用永遠躺在床上."
"如果脫離日月神教,不僅我死,我媽也得跟著死,我這個家也就破了,散了.如今我還有的選擇嗎?我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黃先生的表情,忽然凝重了幾分,甚至雙眼之中寫出了堅定.
師傅見對方如此,語氣也冷了幾分:"黃先生,如果你堅持,貧道只能替天行道了."
說到這里,師傅已經露出殺機.
雖然黃先生的故事很傷感,令人憐憫.可錯就是錯,沒有理由可言.
可黃先生聽到這里,卻忽然"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道長現在想殺我,你不絕對晚了嗎?"
"晚?貧道不這麼認為!"師傅淡淡開口.
可黃先生卻忽然平靜了下來,和剛才聲淚俱下,一臉可憐激動的樣子,完全變成了兩個人.
他盯著我和師傅,嘴里忽然開口道:"大頭領,現身吧!"
說完,黃先生竟然猛的往後一退,迅速與我們拉開距離.
于此同時,本來平靜幽暗的四周山林,忽然蕩出一整奇異的妖風.
緊接著,一陣嘶吼響起,響徹黑夜.
還沒等我和師傅放眼過來,便見到數十道黑影好似憑空乍現一般,迅速沖出幽暗,將我和師傅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