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從周圍出現的的大眼球靜靜地漂浮在半空,長滿尖銳利齒的嘴巴上面,巨大晶體般的眼珠里還有未散盡的美麗蘊光;身上略顯黝黑的角質層嚴實包裹住了體表,凹凸不平身體上眾多的鞭毛如水母的觸手般在空氣中鼓蕩起伏,看來那就是它們能自如懸浮在半空中的原因.
這就是大眼成年後的樣子嗎?這些東西怎麼也和可愛扯不上半點關系,以人類的審美標准來說只能給出一個f(巨丑陋)的評價.
最為關鍵的是,這些東西應該就是他們此行的任務目標!
"嘩啦……"
拉動保險的聲音響成了一片,數千個槍口對准了這些不速之客,雖然剛才它們好像還幫他們趕跑了地獄犬,但回家的機會就在眼前,你會怎麼選擇?
士兵們用顫抖的手指壓著扳機,等待著自己指揮官的命令,場地里只剩下士兵們沉重的呼吸聲.
大眼不解地跑到幾個和它要好的女兵身邊,試圖向她們撒嬌,但沒有像以往那樣得打回應.
"你們瘋了嗎?它們才剛剛救了我們!"
不久前才剛剛被大眼掩護的女兵大喊著跑到了兩波人馬之間張開了自己的雙手,可她的努力在一觸即發的氣氛當中顯得那樣的無力.
"人類,我們並無意與你們戰斗"
一道意識流掃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腦海,完成了初步的溝通.
"精神立場!"
石磊心中驚歎一聲,能同時擁有兩種強力技能的異種每個都是非常難對付的麻煩,更何況其一項特長似乎是神秘莫測的精神力場,面對一群戰術大師,石磊也不想立刻和它們發生正面沖突.
石磊向在場的士兵們揮了揮手
"都放下槍!"
士兵們看了看各自的隊長,發現他們沒有反對的意思,紛紛下垂了槍口.
到這個時候現場氣氛才緩和起來.剛才要是他們執意開槍,那些眼球怪固然抵擋不住數千把武器的集火,可在場的大多數人也同樣會被對手射出的極光所蒸發!剛才的劍拔弩張只是心中一時激動下意識的結果.
"我們和那些本性混亂的生物不同,我們只在意自己的生活,有限地執行自己該履行的義務,對你們的清除行動並不在我們的行動准則之內.我們這次來只是為了帶走我們族群的幼獸,它們每一個對我們眼魔家族來說都無比重要!"
大家暫時都放下了敵意,場地里就活躍了起來,大家紛紛好奇地圍著那些奇異生物問東問西,大眼也在女兵中活躍起來.
溫馨相處了一陣子後,眼魔們示意大眼跟著它們回到巢穴.看著對那些女兵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大眼,石磊從機甲中彈出追上大眼,輕柔地摸了摸它的頭
"看你很舍不得我們的樣子,給你一個紀念品吧,你每次看到它就能想起我們來"
說完將一枚異常漂亮的晶石拖在了掌心,大眼疑惑地看了一會兒,用舌頭將它卷入口里.
石磊再次拍了拍它的頭,意味深長地笑道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收了石磊禮物的大眼點點頭,用身體拱了石磊幾下,然後小跑著跟上自己族人的腳步.
看著石磊臉上那高深莫測的笑容,劉雨馨心中一陣無理由的煩躁,冷然責問道
"剛才你給的什麼?追蹤設備?"
"並不是那麼膚淺的東西"
石磊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它們對電磁波非常得敏感,普通的追蹤器在發送信號時很容易被那些精神力強大的家伙察覺出來.我給大眼的是我們這些守護者機甲獨有的驅動能源,它有很強的溢散性,揮發的能量波動非常容易就能被特有的設備捕捉到.到時候再讓外太空的離子炮遠遠地來上一發,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一聽果然是這個樣子,劉雨馨頓時怒不可歇,一把揪住了石磊的衣領,在石磊對大眼態度大變時他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可當時自己也沒有弄明白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好發作.
"你還是不是人?你這樣會害死大眼的!它可是把你當朋友啊!"
"朋友?它屬于主宰陣營而我們屬于聯盟這才是現實!你醒醒吧!它拿你當朋友它的族人就不會將戰艦打下來了?它把你當朋友主宰陣營的異種就不會殺戮我們的親友了嗎?"
石磊忿然推開劉雨馨的手逼視著他,眼睛里燃燒著劉雨馨看不懂的怒火
"我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那莫名其妙的天真!總是抱著奇怪的幻想拖延著你原本應該履行的義務,要是你能早一點覺醒……如果能早上一點點的話,或許世界上就不會遺留下那麼多的遺憾!"
又是這種讓人摸不清頭腦的指責!
他們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
鈴姐的叮囑和瀾月的態度都說明了隱藏在自己身體里的事物的可怕,那些什麼也不懂的人憑什麼對自己指手畫腳!
"你又知道我什麼!"
劉雨馨同樣憤怒起來.
幻境中尸山血海的末日景象,想要將整個兒世界完全吞噬和毀滅的瘋狂,守門人對萬物的藐視和對世界生靈不屑一顧的語氣……每一樁想起來都讓劉雨馨不寒而栗.自己失去整個世界之後好不容易重新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怎麼可以讓它處于被毀滅的風險當中?
"你們不要再吵了!"
看見兩個人無故吵起來,鈴音摟住了劉雨馨的腰.
鈴音的插入讓場面緩和了下來,現在他們的隊伍還身處危險當中,兩個人都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破壞整只隊伍的團結.通過調整呼吸逐漸控制住噴發的情緒,他們沒有將他們之間的爭執再度升級.
隨著兩個人的偃旗息鼓,支持石磊和那些更加信任劉雨馨與鈴音的人也分別松了一口氣.要是兩個人之間鬧掰,這只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難免要四分五裂,這對身處敵陣身處的他們來說無疑是自廢雙手,嚴重削弱了實力.
"或許你會覺得我很無恥,可經曆過太多的傷害之後我明白了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不可能面面俱到,有時你必須在其中的得失中做出取舍!要是我不這樣做的話,他,他,她,甚至鈴音最後都可能會像他們一樣在一次次的異種圍剿里倒在血泊之中,這就是你所期翼的結果嗎?"
石磊盯著劉雨馨的臉手在人群中逐一點名,最後指向了沈紅霞和鈴音.
石磊的話如重錘一般狠狠地砸在劉雨馨心上,劉雨馨臉色慘白得連退幾步,如果不是有鈴音扶著險些坐到了地上.
自己有什麼資格指責石磊?
劉雨馨心中羞愧難當.石磊只是做了自己想做而又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接受無端的指責?自己又何嘗不是將自己的想法強加給他人?
"我沒資格說你……"
虛弱異常的話從劉雨馨喉管里擠出,其實他還想向石磊道歉,但無論張開幾次都無法再說出片言只語.毫無疑問,劉雨馨在痛恨自己的虛偽,只因為和自己關系更密切的鈴音等人就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單純的大眼,其實自己和平時里自己討厭的人也沒什麼區別,理所當然因為一些利益而將另一些人的利益犧牲掉.
從蘇醒以來,劉雨馨第一次感覺到了痛徹心扉的苦楚.
石磊什麼時候走的劉雨馨也不知道,他在原地茫然地聳立著,腦子里亂成了一團漿糊,直到他臉上感受到了一陣涼意.
劉雨馨伸手一摸,一陣濕漉漉的觸感隨之而來.
"下雨了……"
下墜的雨滴慢慢變大,大顆的雨珠以由慢到快的節奏啪啦啪啦打在樹葉和樹梢之上,劉雨馨一仰頭,天色已經變的十分陰沉.
回過神的劉雨馨眼睛一掃四周,周圍已經搭建好了零星的幾座帳篷,他快步走進最近的一座,里面有幾名女兵正在整理自己的行裝.
看來自己發呆的時間可不短!
"其他人呢?"
"其他人出發去任務地了"
回答劉雨馨的女兵神色也十分黯然.
劉雨馨當然能猜測到他們去執行的是什麼任務,看來這場雨也是聯盟的傑作了.前幾天才剛剛下過一場暴雨,這片大陸冬季的降雨可沒有那麼頻繁!聯盟如此大費周章的原因無非是讓盡可能多的眼魔回到巢穴,方便將所有的眼魔一網打盡.
打開自己的終端,戰術地圖顯示石磊和鈴音他們正在數十公里外的一個窪地待命,看來眼魔的巢穴就在離那里不遠的地方了,他們在等待著已經移動到離子炮最大射程處的太空堡壘(空間站)對地面發動雷霆一擊.
劉雨馨飛奔出帳篷,冒著傾盆大雨穿行到自己的基地車,在童真詫異的眼光中跳上整備好的金剛,一陣沖刺之後消失在了瓢潑的大雨當中.
童真等劉雨馨完全不見了蹤影,扭頭對一旁懶洋洋躺在地上的lx620001說道
"你不去嗎?"
"我討厭雨天!那些滑溜溜的小東西往自己身體縫隙里鑽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lx620001翻了個身將背朝向童真.
"只要打贏這一仗我們就可以回去休整一段時間了,你不去看看?"
"安了,安了"
lx620001一手撐起自己那巨大的金屬腦袋,將身體擺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
"石磊和鈴音都在隊伍當中,如果他們都解決不了,我去了也是白給.如果他們能夠解決,那我過去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在這好好地看護營地."
說的好有道理,我一時竟然無言以對……童真將坎坷不安的心情拋卻,用心得維修著手中的設備,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
一個普通的進化者,在這樣的時代浪潮當中只能扮演著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