氪金小甜包(十四)

成為男女朋友之後的日子也沒多大變化,在學校兩人還是一起吃飯,一起做題,在沒人看見的地方牽個小手.若說有什麼地方改變了,興許是二人之間的氛圍.曖昧,粉紅,對視一眼都仿若裹了蜜糖般甜滋滋的.

當事人沒察覺,二班的學生離得近,受到了成噸的傷害.不過他們都默契地選擇不開口,沒有去打擾阮軟跟沈殷.

因沈殷抖出來的那些事丟盡臉的傅澤並不這樣想.他曉得二人大概率真的在一起了,嫉妒,憤恨充斥在心里,他想到了跟老師舉報有人早戀.

這個想法剛冒頭還來不及有所行動,發生的一件事打了他個措手不及.青少年寫作大賽的官方負責人聯系他了,說他提交上去的文章出了點問題,需要跟他溝通一下.

那位負責人在電話里隱晦地問他文章是否原創,有沒有給別人看過.傅澤直覺不好,心里又慌又亂,想含糊應付幾句了事.

但在職場浸潤多年的負責人哪里會聽不出一個未經曆磨練的高中生話里的真假.他語氣依舊禮貌溫和,可臉上的笑意已經淡了下去.直接約了個時間,說是線下見個面,聊一下作文的事.

聽著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傅澤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窖.再怎麼不通人事,他也感覺得到這件事的不尋常.想到自己交上去的那篇參賽作文,他的臉上瞬間變得慘白.

那篇作文不屬于他.只是他偶然得見,便起了心思.不過他沒那麼傻去投征文比賽,刻意篩選出與立意差不多的青少年寫作大賽去投稿,為的就是避開原作者.

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青少年寫作大賽截稿時間更早兩天,評選結果也比征文大賽早出來.傅澤就是瞅准這個,敲定了官方平台.交稿時間更早,評選同樣更早,萬一被曝出兩篇作文雷同,對他也是有利的.

然而現在傅澤並不這麼想了.這文章交上去還在評選階段,負責人怎麼就要找他談呢?文章雷同的事兒不可能現在就被發現的,他摳破腦袋還是想不通為什麼,可心底的慌張愈盛.

與此同時,沈殷也接到了征文大賽主辦方負責人的電話.從只言片語中推測出他那篇交上去的作文出了點問題,具體什麼問題負責人沒明講,只說見到面再詳談.

掛了電話的沈殷眼睛微微眯起,手指輕點在桌面,神情若有所思.陸然見狀湊過來問,他搖了下頭表示不清楚.

反正肯定不是征文寫得不好的問題.能讓負責人直接約見的,應該是挺嚴重的事情.不過他一點不著急便是了,總歸原因不會出在自己的身上.

而征文大賽負責人與沈殷定好時間後,轉身就網購好了車票,等著見面的那天到來.再在收稿系統中瞧了眼那篇氣勢磅礴,立意深遠的征文,負責人歎口氣,不曉得這叫什麼事兒.

征文大賽與青少年寫作比賽都是層層篩選的機制.不同的是,征文大賽是面向全國的,而青少年寫作比賽是他們省自辦的,自然負責的單位也不同.

按理說是碰不到一塊兒的,可偏偏自個兒與那邊的負責人是好朋友.周末休假一起吃了頓飯,談到了手上的工作.由于那篇征文太得他的心意,在飯桌上他就誇贊了幾句,還提了點內容相關的.

他的那位朋友喝了杯小酒正處在興頭上,聽他這麼一說,也手舞足蹈地講起了他們那兒收到的一篇文章.老練的寫作技巧,精准的用詞表達,清晰的邏輯思維,怎麼聽都覺得他們在講同一篇作文.

狐疑地對視一眼,對了個作者的名字,又發現不是一個人.如此一來,心里的疑慮就更深了.征得上頭的同意,他們交換文章看了下,果真是同一篇.

若是被淘汰的文章也許還鬧不出這麼大的陣仗,關鍵就在于這作文很優秀,他們都打算推選上去的.這一不知是剽竊還是另有隱情的事情被發現了,那可是個嚴重的問題.

上頭的領導很重視,讓兩邊跟作者聯系好,最好一塊兒見個面把事情問清楚.倘若別有隱情或許還情有可原,若坐實了剽竊,性質就不同了.

兩邊的負責人也是人精.在電話里說得模棱兩可,也沒透露要見面對峙的事,一心想著求個真實.

沈殷那邊接完電話後沒怎麼管,而傅澤每天都處于水深火熱的煎熬之中.由于心里有鬼,他越發覺得是自己偷拿別人成果的事情敗露了.精神恍恍惚惚的,上課老是走神.

班主任見狀搖搖頭,卻沒有說什麼.作為一名老師,使命感讓他不會輕易地放棄任何一個學生.

前些時間他也找傅澤聊過幾次,可對方要麼悶聲不語,要麼眉宇間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最近的一次更是過分,歇斯底里地沖他吼鬧.說他就是個偏心眼的人,不配做老師.

饒是劉聰脾氣再好,在好心三番兩次被人棄之敝履後,再不願去討別人的嫌.只要傅澤不影響二班別的學生上課,愛做什麼他才懶得管.

而二班的學生一心備戰高考,沒人注意到傅澤的異常.就算發現了,也沒人上前詢問開導.一來是傅澤心氣高,性子差,本就看不上這些家境不如自己的人,自然玩不到一塊兒.樂意跟在他身後的都是傅家的舔狗,別有所圖的.

二來,在傅清融背地里針對繼子做的缺德事被曝出來,以及後媽和親妹那一番嘔死人的操作,知情的人都對姓傅的一家子厭惡到了極點.二班的學生心疼沈殷的遭遇,對傅澤的印象一跌再跌.

沒有摯友談心,在班級里又像個透明人,加之心里藏著事兒,失眠了好幾天.在這樣強大的心理壓力之下,還沒等到與青少年寫作比賽負責人約好的時間節點,傅澤已經崩潰了.大半夜敲開傅清融臥室的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盼著父親給自己想個辦法.

被兒子緊急叫起來的傅清融心里突突的,以為傅澤干了什麼作奸犯科的大事.仔細聽來,居然就是抄了別人的一篇作文而已.高中生寫的作文,又不具有學界大佬發表論文的那種含金量,拿了就拿了唄,還能怎麼的.

他慢悠悠地坐在床邊抽了一支煙,渾身透著悠閑,吞云吐霧地問傅澤拿了誰的作文去比賽.如果那邊的負責人真的察覺了這件事,那也好辦.給負責人許點好處,再給那個學生一筆錢,讓他守口如瓶,權當他們花錢買下了那篇文章.

聽完父親的話,傅澤吞吞吐吐的,面露難色道:"是沈殷."

夾著煙蒂的手頓了頓,傅清融有些頭疼.換做別人還好,沈殷的話就有點棘手了.這小子本身就是個油鹽不進的硬骨頭,現在還攀附上了阮家,早就今非昔比,塞錢了事的手段怕是行不通.

再三跟兒子確認過,他偷偷拍下征文照片那會兒沒人看見,而且他們那一層樓教室的監控器都壞了,不會拍到監控畫面,傅清融安了心.沒有證據的事兒,誰敢按頭傅澤剽竊,律師函警告.

傅清融的分析給了傅澤莫大的安慰,他心里那點不安頓時被撫平.是啊,又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那篇作文是自己偷來的,他慌個什麼勁兒.就算兩篇文章一模一樣,就不能是沈殷拿了自己的東西去參賽麼?

想明白這點,傅澤心中的郁結消散,登時心情大好.愁眉苦臉著進到臥室,臨出門卻眉開眼笑的.披了件外套站在臥室門外的李嵐待父子倆交談完才進去,沒敢問這麼晚了傅澤過來所為何事.

從開完家長會回來那天起,她就察覺到傅清融對自己生了嫌隙.無論她說什麼都不冷不熱的,要是不小心哪句話惹了他的不高興,一個巴掌立馬就落了下來.

在床上也不得安生,因為傅清融逐漸展露了自己的癖好.做那事的時候喜歡用手掩住她的口鼻,待她掙紮無果快要窒息時又陡然放開.而他自個兒則撐著胳膊在一邊看她大口呼吸的樣子,笑得滿足又興奮.

感受過窒息的滋味,李嵐對做夫妻間那種事沾了恐懼.每回傅清融觸碰到她的身體,她就控制不住一陣顫栗.好在傅清融興致不算高,一個星期要一次,偶爾兩次,十分的有規律.


這給了李嵐緩沖的時間.她覺得丈夫婚後像是變了個人,霸道熱情的外皮下,隱藏的是一顆扭曲的心.全然不顧他人感受追求刺激,暴躁易怒,掌控欲極強,讓她隱隱有點害怕.

想要退縮卻沒了後路.兒子跟她離了心,娘家的人十幾年前就斷了聯系.除了傅家,她沒有地方可去.更主要的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已經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依附傅清融近乎成了本能.

關了燈的臥室黑暗一片,李嵐靜靜躺上床不敢亂動.直到聽見身旁熟悉的呼嚕聲響起,她心下微松,這才合上眼安穩地睡過去.

過了幾天,約見的地點定在了距離盛風中學不遠的一家咖啡館.傅澤到了那家咖啡館的門口,深吸口氣推開了玻璃門.目光環了一圈,落在靠窗的座位上.面上揚起一抹微笑,他抬腳走了過去.

"請問是王老師嗎?"只知道負責人姓王,他干脆稱呼對方為老師.表了尊敬,也彰顯自己有禮貌.

王姓負責人撩了眼皮,笑容淡淡的:"我是.你是傅澤同學?請坐."

視角原因,他看到負責人對面的位置上坐了個人,卻只瞧到一個後腦勺,未窺得全貌.待他走近打算在沙發邊上坐下,另一頭望著窗外的人剛好側過身望向他.

"沈殷!"

震驚之下,傅澤驟然提高了說話聲.那刺耳的音量像是在湖面投下一顆石子,惹了多道不滿的視線投射過來.看到負責人皺眉,他驚覺自己的失態,臉上燒了起來,匆忙地坐下.

這時,征文大賽的負責人從洗手間回來.看到位置上多出一個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問:"這是傅澤同學?"

做了虧心事撞見正主,心虛的傅澤嗯了聲,手指捏著湯匙微微顫動,在侍者剛端上來的咖啡杯中胡亂攪了攪.

他還在想沈殷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對面這位微胖的負責人開了口,說自己是征文大賽的負責人,也是市教育局的工作人員.收到上面的指示,來調查作文雷同這件事.

"啪嗒"一聲,用力過度導致勺子掉出了桌面.傅澤表情僵硬,彎腰從地面拾了起來.沒有喚服務員更換一把干淨的勺子,將其隨意放在了咖啡杯托盤上.

沈殷比傅澤先到了十分鍾,了解情況後,行為舉止倒不似後者這般反常.相反的,他很淡定,同時還有點開心.能夠讓大賽的負責人親自過來溝通,可見他這篇作文被推舉到省級是沒有問題的,甚至能夠出省.

不過被重視固然讓人開心,但成果被人偷竊就不是那麼令人愉悅了.漠然地瞥了下強裝鎮定的傅澤,沈殷眸光閃了閃,收回了視線.

開門見山指出問題,兩位負責人想聽聽解釋.沈殷粗略講了下自己寫下這篇文章的經過,包括修改過幾版初稿.傅澤縱然驚慌,也沒到口不擇言的地步.咬死了作文是自己寫的,暗示沈殷是那個剽竊者.

短短半小時的交談下來,兩位負責人都傾向于相信沈殷.這個少年心中有丘壑,講述的寫作思路清晰有理.不似另外一個,眼神躲閃.問有關文章的相關問題,回答不出就推脫說自己緊張.

但這種事情講究證據,光是他們相信沒用,得向上邊的領導彙報情況的.于是給出了一天的時間讓兩人准備一下對自己有利的材料,若拿不出來證據,無法確定誰是真正的作者,他們只有如實上報.

到那時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作文報廢被淘汰,因為他們不可能上交一篇作者存疑的文章去比賽.另外一種,就是按照交稿時間判定作者.如此一來,這對沈殷大為不利.

二位負責人有些無奈.要證明一篇作文是自己寫的其實並不容易,很多人都沒有保留寫作痕跡的意識.發生了作品被竊取的事情,多數人無法證明自己原作的身份,只好打掉牙往肚里吞,認栽了.

現在的情況差不多也是這樣.希望少年是幸運的,不然平白埋沒了一篇好文章,怪可惜的.

不清楚負責人對自己寄予的期望,沈殷平靜地離開咖啡館,還有心情約阮軟一道吃晚飯.

正值周六下午五六點鍾,電話打過去嘟嘟兩聲被接起,那頭女人的聲音溫和,帶著隱隱的笑意:"是小沈啊?軟軟在廚房偷吃呢,我是她媽媽.有什麼事嗎?"

"阿姨好."沈殷驚詫片刻,禮貌地問了聲好,抿了抿唇:"也沒什麼事.打擾您了,我先掛了."

"等一下,小沈.既然沒事的話,過來一起吃頓晚飯.阿姨都還沒見過你呢."

心中一跳,沈殷有種拐了別人家的寶貝,被別個父母看穿的感覺.他應了聲好,在水果店買了幾斤新鮮的香梨,蘋果,打個車半小時到了別墅區門口.

一路到了一幢三層樓別墅的大門,按響門鈴.門剛打開,明媚的少女出現在眼前,歪頭沖他笑:"沈小殷,你來得好快呀."

說著走到他的身旁,悄悄地去拉他空著的那只手,湊近耳邊道:"耳根紅了哦,你害羞了嗎?"

長翹的睫毛顫動了下,少年眉宇間染了柔色,揉著她的發頂,聲音輕輕的:"別鬧."

磁性的嗓音跟過了電似的,聽得人心頭癢癢的.阮軟的手指在少年手心撓了撓,面上一本正經:"沒鬧,逗你好玩."

兩人在門口磨磨蹭蹭半晌沒進去.陶玟疑惑,親自出來看了下.像是沒瞧見女兒麻利地將小手背到後邊的動作,她笑了笑,神色頗為滿意:"果真是個俊俏的小少年.難怪我們軟軟這麼著迷,天天抱著個手機傻樂."

"媽!"偷瞄了嘴角噙笑的少年一眼,阮軟登時從臉紅到了脖子,被調侃得險些炸毛.

見好就收的陶玟女士丟了個"我都懂"的眼神過來,飄飄然進了客廳.徒留阮軟站在原地,干巴巴道:"我媽亂說的,你別當真."

"嗯,我沒當真."沈殷眸中閃過笑意,俯身到女孩兒的跟前,神情認真:"是我對軟軟著迷.茶不思飯不想,連夢里都想與你一塊兒."

"哎呀,你好肉麻."阮軟捂著自己滾燙的耳朵,踩著拖鞋噠噠地跑了進去.

對陶玟邀請沈殷來吃晚飯,阮爸並不是那麼高興,餐桌上還黑著臉.被坐在身旁的老婆猛地揪住大腿,忍住了即將脫口的慘叫,臉上露出痛苦,扭曲的笑.

"爸,你還好?"阮軟無意間抬頭,見阮爸那張臉獰成了麻花,擔憂地問.


感受到幾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阮爸內心在哭泣,但表面鎮定自若.一邊揉著自己的大腿,一邊使語氣盡量正常:"沒事,就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現在都十一二月份入冬了,哪里來的蚊子?阮軟迷茫地點了點頭,沒有追問.

餐桌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經過接觸,陶玟對沈殷越看越滿意,覺得阮軟將來若是嫁給這樣一個人也不錯.知道她的喜好,默默地幫著剔魚刺,目光時刻都在女兒的身上.

人生在世,能夠找到個自己喜歡,同時又戀慕著自己的人著實不容易.當初陶玟的追求者眾多,她最終選擇了阮燼翊,就是這人的一股傻勁打動了她.

生病了他會在床頭守著,明明家里那麼有錢,還學著給她熬雞湯喝.不與別的女人搞曖昧,連一則桃色緋聞都沒有,滿心滿眼都只有自己的身影.陶玟深受感動,至今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家境優渥,對女兒也沒有過高的要求.她只盼著阮軟身體康健,將來婚姻美滿,當個快樂的米蟲就好.向來眼光獨到,她覺得少年是可靠之人.若二人真能走到一塊兒,陶玟是樂見其成的.

得到了女朋友媽媽的認可,沈殷內斂地彎了唇,實則心里樂開了花.回去的路上唇角都不自覺翹起,比買彩票中了五百萬頭獎還喜悅.

"沈哥,你可算回來了."陸然聽見開門聲,連忙放下手機跑到少年的跟前,撓了撓頭,似有難言之隱.

"怎麼了?"沈殷牽起的嘴角放了下來,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就是,"陸然把丟在沙發上的手機撿了回來,點進剛才的瀏覽界面遞了過去:"你交上去的征文是不是被人剽竊了?"

"你們在咖啡館談事被人拍了視頻,現在傳得沸沸揚揚的.傅澤那個狗比真不要臉,別人的東西也好意思偷去裝作自己的."

平日跟傅澤沒什麼接觸,可這並不妨礙陸然討厭這個人.現在涉及到征文的事,他當然無條件站在自己兄弟這邊,唾棄傅澤的小偷行徑.

瞟了眼手機界面,沈殷不置可否.這件事不曉得被誰捅了出來,那段偷拍的視頻打了碼被放到本地一個微信推送賬號上.看到的人紛紛轉載,微信朋友圈,QQ空間都淪陷了.

手機的震動就沒停過.沈殷解鎖一看,挺多條消息在問視頻中是不是他,到底怎麼回事.挑了幾個人的信息簡單回了句,他又接到了電話,是小姑娘打過來的.

"另外一個人是傅澤?他太過分了,居然拿你的東西去參加比賽!"盡管打了碼,但認識的人還是能夠看出來是誰的.看到朋友圈那個視頻,阮軟一下就把人認了出來.

聽到女孩兒氣呼呼的聲音,沈殷失笑:"你怎麼就知道是他拿了我的東西?說不准是我剽竊他的."

"不可能!"阮軟回答得毫不猶豫,不帶一點考慮的.

這樣的偏袒沒有道理可講,偏生沈殷被極大地愉悅到了.從胸腔發出陣陣的悶笑聲,他安撫道:"別擔心.不是我這邊的問題,我會解決好的."

"沈哥,我可以幫你啊.之前我看到過你的手稿,能夠證明那就是你寫的."見沈殷通完電話回來,陸然跳到他跟前幫忙出主意.

"謝謝你."沈殷拍了拍陸然的肩膀.

僅僅有陸然作證是不夠的.光他是自己的朋友這一點,說的話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關鍵的是幾篇手稿,還有傅澤偷拿自己東西的證據.

回到房間,沈殷慢慢思考起來.成品的手寫稿還在,私下里他與傅澤也沒有接觸,那麼傅澤可以看到稿子的時機就只能是在學校的教室里.

人多眼雜,課間休息有所動作輕易就會被發現,除非避開二班的人.要避開二班的所有學生,就只能是在體育課.

說到體育課,沈殷倒是想起先前有節體育課,傅澤剛好因為身體不舒服,請假回教室歇著了.

手指輕輕敲在手機殼上,他打算跟班主任老師聯系一下,了解一點情況.

而渾渾噩噩從咖啡館出來的傅澤滿腦子都在想該怎麼辦.回到家里神情懨懨的,再香氣撲鼻的菜吃到嘴里都失了味道.草草地扒了兩口飯,他回到臥室躺了會兒.

不多久手機震了震,他一只手撫在額頭,伸出另一只手去枕頭邊撈.屏幕的光亮起,他心里一緊,手機啪的砸在鼻梁上,疼得他直嘶冷氣.

緩了緩神,傅澤從床上翻身坐起來.一目十行地把朋友圈流傳的推送訊息看完,還播放了那段打碼的視頻.

一股涼氣竄上頭,他牙齒打著顫,推開臥室的門.在客廳找到了正在看金融報紙的傅清融,雙眼無神地喃喃:"爸,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與沈殷作文剽竊的糾紛.事情越鬧越大,發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想要悄悄地把事解決不可能了,作文確實是沈殷寫的,他上哪兒找東西屬于自己的證據?

"慌什麼慌?瞧你那點出息."傅清融看了微信公眾號推出的那則消息,略微皺眉,打電話讓助理去查賬號運營方的聯系方式.

助理的辦事效率很高,沒到十分鍾就把查到的結果發過來了.不過就是個小公司運營的賬號,平日分享一些A市訊息的.

看到這些資料的傅清融不以為意,當即撥了個電話過去.先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後強硬地讓對方把那則消息刪掉.

在A市哪個公司敢不賣傅家的面子?傅清融對這點很有自信,以為事情很快能夠得到解決.不料那家小公司態度含糊,回複打著太極,就是不肯刪掉訊息.氣得傅清融在客廳砸了一個果盤,放話要讓他們破產.

小公司的老總在心里呸了聲,喜滋滋地放下電話.阮總說了,那則訊息不要刪,讓事件持續發酵.若是傅家有所不滿,他會幫著在其中周旋.不會有一點損失,還能在阮家那邊博點好感.何樂而不為呢?

被拒絕的傅清融正在氣頭上,見到傅澤滿臉愁容的模樣更糟心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他還能坐視不理不成?平緩了淤積的火氣,打算跟那兩位負責人約個飯.

然而聯系上了,人家只是客客氣氣地回了句"感謝好意,但是不方便".傅清融的臉瞬間黑如鍋底,忍了又忍,還是氣不過,一把將手機摔在地上.


砰的響聲在客廳縈繞,李嵐嚇得縮了脖子,大氣不敢出.傅澤在一邊呆若木雞,還想著事情鬧大了自己該怎麼辦.

"除了死不承認,還能怎麼辦?反正那邊也拿不出證據."傅清融接二連三被落了面子,自覺丟人,冷哼一聲上了樓.

"對.教室的監控壞了,不會留下證據的."只要他不承認,沈殷還能拿他怎麼樣呢?

心里不安,傅澤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安慰自己.多次心理暗示,他總算冷靜了些.

接到沈殷短信的班主任劉聰吃完飯正在跟媳婦兒散步.看完短信內容,原先笑呵呵的臉上沉了下來,想了想跟領導彙報了情況.

國防安全征文大賽的事他聽班上的語文老師說過,二班有好幾個准備參賽的學生還到辦公室讓語文老師幫著潤色了上傳的作文.只是沒想到沈殷不聲不響地也參加了,現在還卷入剽竊的風波.

說沈殷偷了傅澤寫的作文參加比賽,劉聰是怎麼都不相信的.語文老師常在辦公室誇他作文寫的漂亮,臨場發揮的都可以當作范文讓學生傳讀.有這樣的實力,除非腦子有泡,否則做不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至于調取教室的監控視頻,劉聰請示領導很快得到了回複.讓沈殷周日去學校保衛科,領導已經跟那邊的工作人員打好了招呼.把這個消息傳給了少年後,他還是不放心,打算明天跟著走一趟.

周日的上午,保衛科的工作人員等到二人的到來,調出了高三二班的監控畫面.由于二班那一層樓的監控器壞了挺長一段時間,修好也就最近兩三個月的事兒,找起來並不費勁.

盯著電腦看了不到半個小時,視頻定格在傅澤撞掉了沈殷桌上擺放的課本,想踩兩腳卻忽地停了,撿起一張薄薄的草稿紙.緊張兮兮地東瞧西望,見沒人便摸出手機對著那張紙拍了個照.暫停後放大視頻畫面,依稀可以看到草稿紙最上端的一行字,是作文的標題.

見此情形,沈殷面上看不出情緒,反而班主任劉聰生了一場悶氣,為少年感到氣憤.定睛一看那監控畫面上顯示的時間點,他不由地感歎時也命也.

恐怕傅澤怎麼都想不到監控器壞了許久,偏偏就在他偷拍的前幾天被修好了,還把他的舉動全程錄了進去.這下想抵賴都做不到了.

在多人的轉載下,剽竊作文這事的關注度越來越高,盛風中學的領導層也是注意到了的.尤其身份解碼後,都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好多家長都在催問要怎麼處理.說要是姑息這種惡劣的行為,不僅對學校的名聲有損,給學生做出錯誤的示范,還不利于養成良好的風氣.要求嚴懲,以此達到警戒的目的.

在各種因素的推動下,學校就算是不想插手也不得不介入其中.聯系了卷入事件中的兩個學生,還把專門為此事到來的二位負責人請到了學校辦公室.盛風的幾位領導,高三年級的主任以及劉聰都到了,排著坐了一圈.

手機錄下的陸然證言沒起到作用,又將幾版修改的手稿甩到傅澤面前.傅澤負隅頑抗,辯解這些都是事情敗露後,沈殷連夜趕制的.

辦公室里靜默半晌,傅澤瞧了下沈殷的臉色,少年低著頭不曉得在想什麼.他以為這是再拿不出證據的表現,心口懸著的石頭落地,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沒過一分鍾,他的笑意僵在唇角,瞳孔驀地放大,不敢置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優盤插進電腦,他偷拍稿子的畫面就毫無障礙地播放了出來.清晰流暢,界面一點瑕疵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呢?不是說他們那一層樓的監控器早就壞了,這是何時拍到的?傅澤嘴唇都在顫抖,念叨著這不是真的.

被視頻內容打得措手不及,又是在這麼多位校領導的面前,傅澤兜不住,抖著聲線把事情的始末和盤托出.在場的二位負責人搖了搖頭,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

腳踏實地多好,何必搞這一出?都是些青少年,奈何走了歪路.歎了兩聲,二位負責人便乘著當晚的車票返回了單位.

沈殷的征文理所當然被保留了推選省級的資格.至于傅澤,青少年作文大賽將他淘汰了.這還不算什麼,嚴重的是盛風中學要對他做出的處分.

品行不端,剽竊同學的作品,依照校規校紀是要給予開除學籍處分的.慘白著臉回到家,傅澤仿若被抽干了靈魂.自己不開口,別人說話也不予理會.就那樣呆坐著,滿腦子都是他要被盛風中學開除了.

到那時,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恬不知恥地偷了沈殷的作文去參加比賽.一想到大家投射過來的那種鄙夷,輕視的目光,傅澤的心頭就被壓得喘不過氣.

他是傅家的繼承人,有錢人家的大少爺,怎麼會陷入現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之中?後悔充斥在心里,疼到了四肢八骸.做什麼想不開要去拿沈殷的東西.左右不過是一篇作文罷了,竟把自己逼到被退學的地步.

不敢跟傅清融說這個即將到來的結果,但他還是知道了.傅澤挨了結實的一巴掌,沒有吭聲.瞧著父親為他跑上跑下送禮,仍然改變不了被開除的命運.

周一的課堂異常的清淨,二班的學生發現後排空了一個座位出來.有人說傅澤是自己退學的,出國鍍金去了.也有自稱知情人的,對前者的說法嗤之以鼻.

傅澤選擇自己退學也是迫于面子,不然的話,他還是要被學校開除的.出國自是無奈之舉,名聲都臭了,以傅澤高傲的脾氣,能忍受得了別人的指摘?出國不是鍍金,不過是避難去了.

隨著傅澤悄無聲息的離開,好多事情漸漸地被淡忘.初雪下了一整夜,期末聯考的成績就在這樣一個降溫的上午被統計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日更啦.修改一下更新時間,從原先的21:00調整到零點.追更的小天使們不要熬夜啦,第二天再看是一樣噠.

祝福小天使們中秋節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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