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我……"
……
中年鬼的事情辦完,剩下這些家伙再沒有絲毫謙遜態度,立刻大叫著一窩蜂的沖過來.
"靠,你們想干嗎?"
我嚇了一跳,忙大吼道.畢竟第一次進行記錄,心里還是低估了枉死鬼們對于這件事的渴望程度.不過聽見我怒聲後,眾鬼飄忽的身子一頓,似乎真的挺害怕我,見我生氣,又瞬間老實起來.
"你們這樣一窩蜂的亂搶,什麼時候能記錄完,等天亮了我看你們怎麼辦?"
"這……"
眾鬼低頭,默默無語.
"你們自己先排個隊吧,總共才二十來個,我又不是手殘,天亮之前肯定能記錄完的."我輕聲安撫了一句.
只是眾鬼面面相覷,很明顯誰都想排在前面,不願落後,照這樣下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正無奈中,忽的,我心里一動,瞧見了記錄完畢,正滿臉輕松飄在旁邊的中年鬼.
"那個,您老人家貴姓?"
"呵呵,小兄弟,我剛說我兒子叫王學同,我自然也是姓王了."
中年鬼笑著道.
"嗨,瞧我這腦子."
我尷尬的拍了下額頭,心想老子只想快點完事把你們都打發走,哪有心思記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嘴角扯出一絲笑容,我接著道,"王叔,那個……說實話我也看不出您的年紀,這麼稱呼您不介意吧."
"無妨."
中年鬼淡淡擺手,到略顯出一些大家風度來,"人鬼殊途,自我身死以後已經和生人是兩個世界的存在,小兄弟喜歡怎麼稱呼我都無所謂."
"咳咳,那好吧,王叔,其實我是想求您幫個忙,我看您似乎也不著急離開,對于在座的列位,我又不怎麼了解,不如,您就幫我給他們排個隊吧,我保證,一定在天亮之前記錄完所有需求."
"小兄弟有心了."
中年鬼輕輕頷首,沒有絲毫猶豫便應承下來.
可以看出,這中年鬼的威望確實不低,在他出面進行排序後,所有的枉死鬼都沒再爭吵,安安靜靜,任由安排.這讓我對其身份又增添了幾分好奇,難不成兒子在人間有權,當老子的在陰間也會有一些便利不成?
心中疑惑,也不好出口詢問.等所有鬼排好隊,我便再次動筆,開始一一記錄.
少掉推搡擁擠的環節,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很快便記錄完成.而眾鬼也正如他們所說的一樣,此間事了,並未與我多做糾纏,紛紛道謝後便飄忽離去.
"呼--"
四周歸于平靜,長長的吐了口氣,我整個人瞬間放松下來,一下子靠在辦公椅上.
這半夜經曆的事情,徹底顛覆了我之前建立起的世界觀.
白色封面的筆記本還放置于身前,上面有我剛才親自動筆寫下的每一條記錄.這五花八門的各種奇怪要求,無一不在證明,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並非虛妄,而是切切實實的存在.
"娘的,沒想到這世界上真的有鬼."
大腦放空片刻,才又緩緩恢複思緒.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忽的,我身子一挺,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不對,我得趕緊離開才行,既然鬼已經證明確實存在,那不論是神話傳說還是坊間傳聞,可都是說過的,人不能長期和鬼接觸,這對自己的運道和生命都會產生不良影響.趁自己接觸的不多,現在趕緊溜才是王道."
心里打定主意,我一個箭步就竄進臥室,以比之前軍訓還快出十倍的速度迅速整理好行禮,背在身上便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面跑去.
經過半宿折騰,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我膽氣也更壯了一些,腦子里再無其他念頭,只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才剛剛跑到院子中,便看見一輛霸道的鋼鐵巨獸橫亙門前,不是祁天川的悍馬又是什麼.
此時這貨正坐在駕駛位上,車窗搖下,一臉愜意的抽著煙.
瞧見他那副架勢我就氣不打一處來,火騰的一下就竄到了腦門,"媽的,祁天川你個狗日的敢坑老子."
當下一聲怒吼,我直接扔下行禮,奔著祁天川就沖了過去.心里只想著給這貨揍個滿臉桃花開,好好出一口惡氣,哪還有心思判斷能開上悍馬的家伙,豈是我一個小平頭老百姓能夠得罪的?
眼見我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祁天川嚇了一跳,趕緊扔下煙頭,把車窗升到留下一指寬的縫隙,大聲喊道,"兄弟,冷靜,冷靜一下,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妹……"
我懶得聽他說話,伸手拽了一下,發現車門已經被鎖死,便大喊道,"你他媽下來,我好好聽你解釋."
祁天川自然不會下車,翻了下白眼,沉聲道,"兄弟,我又不是傻逼,就你現在這狀態,我下去不是純粹找抽嗎?你先冷靜一下……"
"好,你不下是吧."
心中怒火無處發泄,我感覺自己眼睛都憋紅了,立刻四下尋找磚頭石塊堅硬的東西,想要把車窗砸了,奈何這院子干淨的可以,滿地除了青草綠植,根本就沒有自己想找的"凶器".
這時祁天川又接著喊道,"兄弟,我真不是誠心坑你的,這不是怕你出意外在外面整整守了一夜嗎?"
我沒搭理他,眼睛仍然四下巡視自己的目標.
祁天川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到什麼,又開口道,"兄弟,我這車買下來可是花了小兩百萬,你要真給砸了,隨便動動手就是三五萬的花銷,你得考慮清楚啊."
"什麼?麻痹的這麼貴?"
終于,被祁天川剛剛報出的價格嚇了一跳,我漸漸冷靜下來.
雖然自己是個汽車小白,但大概一些名牌車我還是知道的,明白這貨並沒有胡亂吹噓,也為自己剛才的沖動暗暗汗顏.
我現在可是吃飯都快接不上溜了,更別說賠償什麼砸車錢,恐怕到那時候,自己也只能舔著臉跟父母張口.而以我的家庭條件,這三五萬也不是什麼小數目,雖然能拿得出來,被批一頓卻是絕對少不了的,更何況,這些根本就沒必要.
"好吧,你說,有什麼解釋?"
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平複了一下心情,悶聲道.
"嘿嘿,兄弟,早這樣不就好了."見我服軟,祁天川又露出滿臉的賤笑道,"我是真心誠意想找你幫忙工作的,這個可沒坑你."
"滾蛋,不是坑我你怎麼不早說老子是干接待鬼這份工作的?"
"我要早說了你還能在這干嗎?"
"你……"
我被祁天川那理直氣壯的語氣整的一愣,半天沒蹦出下面的話來.
"好,你丫的真行,那你以為我現在就能接著干了,是嗎?"
"嘿嘿,那倒不是,你總得聽我說完吧."
"行,你說,我看你還能說出什麼花來,八百塊錢一個月,你丫想的到挺美啊,這點屁錢就想找人幫你干這勾當?"
"額,話別說的這麼難聽嘛?八百塊當然不可能了,那只是我隨便添加的,反正干這行掙得又不是工資,真正賺錢的是提成."
"提成?"
聽到這兩個字,我才猛地想起,剛過來時祁天川的確說過這句話,提成是交易金額的百分之十五.可是,這交易金額怎麼計算?老子接待的是鬼,那上面也沒說完成要求支付多少錢啊,再說了,鬼有錢嗎?在人間花的那種,難不成還給老子結冥幣不成?
更何況,和鬼打交道,誰知道具體有什麼影響,萬一真像民間傳說那樣,導致自己陽氣越來越低,最後把小命玩沒了,那就算掙再多的錢也沒用啊.
想到這,我長長吸了口氣.剛才被氣糊塗了,都忘了自己是出來逃命的.
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我有氣無力的說道,"算了,你也甭跟我解釋了,反正我也沒打算繼續干下去,就當老子倒黴吧,拜拜,希望別再見."
"別啊兄弟."
見我又要離開,祁天川也顧不得坐在車上了,趕緊下車一把拉住我,急聲道,"我可是整整招聘了三十年才碰見你這麼一個合適的,你要是不干了,我這說不上又得等多少年呢."
"啥玩意?三十年,你他娘糊弄鬼呢吧,你才多大啊."
這貨,是看吹牛逼不用上稅,張嘴就胡謅吧.我滿臉無語的將其甩開,繼續向前走.
"兄弟,兄弟,我真沒騙你."祁天川亦步亦趨的緊跟著,"我的事以後有機會再慢慢跟你說,咱們先說這家店,你難道以為隨便找個人就能干店員的工作嗎?"
"膽子大點就成唄,不然呢?"
"當然不是了,要是隨便找個膽大的就成,我還哪用這麼麻煩,有錢能使鬼推磨,真像你說的那麼簡單,我還不早找到人了.用得著現在像三孫子似得在這求你?要知道,錢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就算一個月開出百萬工資我也無所謂.但很多事情是錢無法解決的,那才真的困難."
"首先第一點,就是交流,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和鬼進行交流的,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連鬼都看不到,還交流個屁."
最後一句話,祁天川幾乎是扯著脖子喊出來的,可見他是真的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