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川的話讓我無力反駁,這是他秉持了千年的行事准則,也許正因為這樣的行事准則他才確保了華夏陰陽兩界這幾千年來的安穩.
我忽然覺得無比疲倦,是那種心底湧上來的疲倦,我揉揉眉心說道,"我不是很舒服,你之前答應的假期兌現了吧,我需要休息幾天."
"好."
祁天川沒有問原因,簡單一個字以後轉身離開精神病院.
我將地上的老把式放回病床,又用了一道清心咒,雖然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有勝于無,希望他早日康複吧.
撤了病房門口的兩道符篆,走廊里傳來病人的吵鬧和醫生護士的聲音,我走出精神病院,凌冽的寒風吹過來,我縮了縮脖子.
太陽已經下山,還剩余暉灑在街道上,下班的人急匆匆往家趕去,自從意外的開啟命格以後我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這樣的甯靜了.
走在街道上,我問自己為禍人間的陰魂就應該魂飛魄散嗎?
如果是一個月以前的我,一定是堅定不移的回答,沒錯,害人的陰魂就應該被打的魂飛魄散,沒資格入輪回.
可是自從鄭先生的事以後我就時常在想,是不是所有為禍的陰魂都不可原諒呢?
隨旭堯為了自己的私欲殘害無辜的人將之制成厲鬼陰煞為禍人間,如今他一直在世間活著,那些無辜的人卻已經魂飛魄散;鄭先生為了學生的魂魄不散不惜殺人,小美她們因為欲望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這些事里面我已經理不清究竟是隨旭堯,鄭先生之流罪過更大還是厲鬼陰煞被人操控害人罪過更大,可是很明顯,最後的罪責都被陰魂承擔.
"啊!"
我抱頭坐在路邊,腦子里亂哄哄一片.
叮鈴鈴--
"哪位?"
"非哥?"
若卿的聲音暫時安撫了我的情緒,似乎自從上次吃飯以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是我,怎麼了?"
"你能來我公司一趟嗎?"
"可以,馬上到."
我掛掉電話,拐進一個無人的巷子里,腳下一動,下一刻便到若卿公司樓下.
若卿在掛掉我的電話以後就告訴前台我會來,所以到前台說明身份以後就直接被領到總裁辦公室.
若卿比上次見面顯得剛憔悴,此時正低頭看著一堆文件,抬頭對我笑了笑說道,"等我五分鍾把這些看完."
我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看著她,忽然萌生不如退出中介所的想法,然而以我的學曆若不干這行又要干什麼呢?
"非哥想什麼呢?"
不知什麼時候若卿已經看完文件.
我閉上眼睛深呼吸將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問道,"最近工作很辛苦嗎?"
若卿歎口氣,"工作倒沒什麼,就是最近公司總是流傳著一些風言風語,導致不少員工辭職,公司人心惶惶,所以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你."
既然若卿第一個想到的是我,看來就和靈異事件有關.
"具體是什麼流言?"我拍著胸脯向她保證,"你放心,要是有不干淨的事你男朋友我絕對靠譜!"
若卿家的公司是以食品起步的,如今在業界內據說也是中上的企業,因為食品這類東西想要銷量高質量自然是第一位,必要的宣傳也不能缺少,最近又是新年伊始,宣傳部每天都是整個公司忙到最晚的部門.
據說有一天宣傳部一個小組正忙完一份策劃,剩下最後兩個小姑娘收拾了東西准備離開,忽然聽見茶水間里傳來說話聲.
她們以為是哪個同時還在加班就打算提醒一下別太累,結果到了茶水間發現里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說話聲也消失了.
兩個小女孩當即被嚇得腿軟,後來還是值夜班的大樓保安發現將她們送回家,據說第二天兩個人就大病一場,到現在都沒好.
自那以後公司就流傳著鬧鬼的傳言,而且自那以後,還不斷出現類似情況,已經有不少人嚇得辭職了.
這種事僅憑描述是很難確定究竟是怎麼回事,反正我這段時間也沒事,就答應下來.
我在若卿的辦公室里等到公司所有人都走完,隱去身形坐到里茶水間最近的一個工位上開始閉目養神.
當--當--
一陣鍾聲,我睜眼看到已經是午夜十二點.
公司外樓道里的日光燈忽然閃爍兩下,原本白色的光芒變得暗沉沉,果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哎?今天怎麼沒有人啊."
一個男聲響起.
"不知道呀,不過上次那兩個小姑娘的反應還真好玩啊嘻嘻嘻."
這是小孩兒的聲音.
接著那個男聲又說,"反正也沒人,不如我們出去溜達溜達,明天給他們一個驚喜啊."
"好啊好啊."
話音落下,我就看見兩個綠油油的陰魂從茶水間飄出來,東張西望瞅了瞅,然後在辦公室飄來飄去.
它們所過之處的紙張全部掉到地上,活著的植物被他們陰氣浸染以後立刻枯萎,眨眼間整個辦公室就像狂風過境.
我見它們玩的開心,撤去隱身符,我的命格被掩蓋住,所以此時我身上的陽氣就像明燈一樣吸引著它們.
"哇!"
那小孩看到我開心的叫道,"有人有人哎!"
相比之下那男人就警惕很多,攔著想要飄過來的小孩鬼,說道,"你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你們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我反問它們,從它們身上我沒有感覺到一絲血腥氣,看來它們並未沾染人命.
見我這麼淡定,小孩鬼更加興奮,死命掙脫男人想飄到我這里.
男人鬼一邊拉著小孩鬼,一邊嚇唬他,"他是道士,小心打得你魂飛魄散!"
小孩鬼一聽嚇得躲到男人鬼身後.
看著它們傻傻的行為,我笑了笑,還是第一次碰上這麼單純的鬼,很耐心的和它們聊天,"我嚴格說來算是道士,但我是個有原則的道士,不會隨便就讓鬼魂飛魄散的."
男人鬼半信半疑看著我,我以為他還要問點什麼來佐證一下,誰知竟是突然下跪,"大師饒命啊!我們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最多就是嚇唬人而已!"
那聲音真的是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