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祁天川把這幾個孕婦的死亡時間放到一起,發現幾乎是每隔幾天就會有一個,一下子在短短時間內,同一個醫院死這麼多人,而且還都是孕婦,難怪會引起轟動.
祁天川拿出一個好像驅陰符但走筆又完全相反的符篆,符篆在他手中自燃,太平間里刮起一陣陰風,接著耳邊就響起窸窸窣窣的鬼語,原來是招陰符.
我們身上都帶有地府印記,招來的陰魂只敢圍著我們指指點點不敢靠近.
祁天川環視一圈,指著那幾個孕婦問道,"你們見過這幾個人的陰魂嗎?"
所有陰魂都在搖頭,唯獨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陰魂飄過來說道,"我見過第一個的陰魂,那時候我也才剛剛成陰魂,一次閑的無聊飄出去溜圈看到的,不過她和我們不一樣,她往外面飄去了."
這就很奇怪了,按理說陰魂是不可以離自己尸體太遠的,否則陰魂隨時都有消散的危險.
母子雙亡,陰魂消失.
這作案手段還真有種莫名的熟悉.
我和祁天川對視一眼,心中已經大概有所判斷,順手將那些滯留在太平間的陰魂送去地府,隨後便一起趕到產科病房,打算來個守株待兔.
在醫院一直等到凌晨一點,原本已經安靜的走廊突然喧鬧起來,醫生,護士,產婦和家屬的聲音夾雜在一起.
為了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我們打算隱身進手術室,以防萬一.
進去之前祁天川一伸手攔住我,說道,"前方高能,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備啊."
我抱著胳膊看他,"放心吧,再怎麼血腥的都見過了,還會怕這個?"進去以後我才明白祁天川說的心理准備是什麼.
產房最折磨人的不是什麼血腥場面,而是產婦那撕心裂肺的聲音,那慘烈程度,讓我一個大男人都不由得揪心,而祁天川卻是一臉淡定,他不會是封閉了聽覺吧.
我一點一點靠近祁天川耳朵,深吸一口氣大喊,"老板!"
我們都施展了結界隔離,談話也不怕旁人聽到.
卻見祁天川很淡定的掏掏耳朵,轉過來,"我沒聾,你有病啊,不然我等會帶你去精神科看看?"
我無語的看著他,突然孕婦一聲慘叫又嚇得我一個激靈,摸著撲通撲通的心髒問他,"你怎麼這麼淡定?"
祁天川拋給我一個白眼,"你不知道老板我主職是地府公務人員,偶爾也兼職大夫的嘛,古時候生孩子風險比現在大多了,再慘烈的場景我都見過."
果然活得久了什麼事都能見識到.
一聲比一聲高的慘叫戛然而止,緊接著響起主治醫師的聲音,"孕婦脫力了,氧氣罩,腎上腺素!"
一陣七手八腳後,孕婦清醒過來,醫生連忙問她,"胎兒胎位不正,是否考慮剖宮產?"
"不!"
孕婦拒絕的很干脆.
醫生無奈,只能繼續引產,忽然天花板被一層陰氣覆蓋.
"不好,又是大出血,快聯系血庫……"
天花板上陰氣越來越多,漸漸的,孕婦肚子里也開始冒出來陰氣,我眼睛一眯,便准備出手,卻被祁天川拉住,"再等等,正主還沒出現呢."
"等正主出現孕婦都要死了."
我低吼道.
"相信我."祁天川仍然死死按著我的手,"你忘了上次喬喬的事了?"
"好吧."
祁天川確實不是一個真的會見死不救的人,我只好強忍著收回符篆.
原本平整的陰氣開始慢慢凸起,祁天川拉著我後退一步,站到產房的一個角落里.
凸起的陰氣漸漸彙聚成一個人形,右手微微伸向孕婦的肚子,陰氣將孕婦的肚子完全包圍,孕婦突然劇烈的抽搐.
一團嬰兒狀的白色物體被一點一點從母體肚子里拉出來,那是嬰兒的魂魄!
隨即,那人又伸出左手抓向孕婦,遭受劇烈刺激時人的魂魄本就不穩,所以孕婦的魂魄很輕易的就被抽出.
"吒!"
便在這時,祁天川突然一聲暴喝,手上符篆同時打出去,斬斷那人和孕婦的聯系,孕婦魂魄又回到體內.
這時那人才注意到我們,將手里的嬰兒魂魄一收,揮手招來陰氣將我們的視線擋住就要逃.
那人被祁天川的符篆打中便會留有他的氣息,一天以內不論到哪祁天川都能找到,于是他立刻對我吼道,"你留下安撫孕婦的魂魄並且護住那孩子的氣息,我去追!"
我趕緊點頭,祁天川腳步一錯,縮地成寸展開,瞬間追出病房.
我則是立即穿過陰氣,孕婦已經恢複心跳,折騰這麼久也已經沒有意識,最後醫生征求了家屬的同意采用剖宮產,取出的孩子已經渾身青紫,我悄悄輸進去一縷靈氣讓他產生微弱的心跳,最後看著他被送進育嬰箱.
就這樣,我一直護著這孩子,直到天快亮時,祁天川才趕回來,臉色也不太好看,扔給我一個人皮面具,說道,"又是一個替身!"
"孩子魂魄呢?"
祁天川手一翻,一團黑色的東西出現在他手心,"嬰兒魂魄太脆弱,已經被陰氣完全腐蝕,即便送回體內也會在各種疾病的折磨中死去,你確定……要送回去?"
"靠!"
我一拳砸在牆上,等著猩紅的眼睛看向祁天川,"你不說能救回來嗎?"
祁天川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明白,祁天川的第一目的是抓住隨旭堯,在他看來,只要抓住真凶,有一點點犧牲是可以忍受的,否則凶手造成的傷害會更加嚴重.
而我則是不顧及後果,只看眼前,只要力所能及,就不希望眼前出現任何意外,至于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真說起來,或許祁天川的做法才是對的.
只是我沒辦法說服自己變成他那樣,這就是理念不同吧.
我搖了搖頭,沒再和他爭吵.
在我的默認下,最終,祁天川也並沒有送回那嬰兒重傷的魂魄.
一條本應該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流逝.
嬰兒的事讓我心情很不好,祁天川讓我先回中介所休息,他還要去別的醫院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我也確實累了,接連奔波根本沒來得及休息.
一回到中介所,我便是一頭悶在床上,很快睡去.
夢里,我夢見自己和若卿結婚,她欣喜懷孕,我在產房外焦急的等著,里面是撕心裂肺的痛呼聲,忽然醫生出來問我保大保小.
"保大!"
我猛然坐起來.
"汪汪!"
閃電舔舔我的臉,毛茸茸的腦袋在我脖子邊拱著.
我揉揉眉心,看來我真是被分娩的場景嚇到了,竟然做夢都是它,衣服被汗水打濕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我換了一件後摸過手機給若卿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若卿大概是在開會吧,我掛掉電話,想著等過一會下班時間再打.
小荷咣當一聲踹開門,叉著腰說道,"起來吃飯啦."
我無奈起身,吃完飯後,恍惚的精神才算恢複了一點,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再次給若卿打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忙工作也不能不吃飯啊,我感覺事情有些不對,把電話打給若卿的秘書,讓她轉告若卿工作結束給我回電話,然而秘書卻告訴我,今天若卿沒有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