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國土是大軍踩踏出來的

第一四一章國土是大軍踩踏出來的

利益是可以互換的,尤其是以正義之名互換的時候,即便有瑕疵,看起來也是光芒奪目的.

而人呢,又是一個很能適應新生活的動物.

或者說,在這個世上,人與蟑螂,老鼠並列成為人世間的優勢物種的主要原因,就在適應性上.

當大多數會甯百姓准備離開故鄉的時候,剩余的一小部分人也不得不離開,在沒有大族群保護的情況下,他們弱小的群體是沒有法子在這片艱苦的土地上生存的.

天麻麻亮的時候,張楚宇站在大墩梁上.

眼看著一群群的人從四面八方的山溝里慢慢地湧出來,一股悲壯的情感充塞了張楚宇的心胸.

從這一刻起,這兩萬五千人的命運就交到了他的手中.

就像破落鄉紳說的那樣,即便是造反,這些人也會跟著他走下去.

張楚宇已經將縣衙里所有的存糧全部拿了出來,交給了老鄉紳看管,分配,同時,他還呵斥了百姓們想帶著磨盤一起搬遷的愚蠢提議.

即便是這樣,兩萬五千人的隊伍集合在一起,也足足用了六天時間.

他本來想來一批就走一批,可惜,包括童佳河在內的二十二個鄉紳們一致認為,應該組成大隊人馬之後再一路向條城,白銀廠進發.

這些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大山的人,本能的對外邊的世界充滿了恐懼.

條城校尉劉達的接應隊伍已經到來,在把婦孺器具裝上馬車之後,那些百姓們齊齊的跪在地上向故鄉所在的地方叩拜.

場面驚人.

看起來很悲壯,卻沒有多少哭聲,就連不懂事的孩子這一刻也變得極為安靜,不論是老人,壯丁,還是婦人,他們只有一種表情,那就是--堅毅.

"大明窮的就剩下堅毅了,如果這口氣再斷掉,那就會徹底完蛋."

劉達是軍人,對于貧窮他看的多了,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身為軍人,他更在意人的骨氣.

張楚宇道:"這股氣是要保留的,我們這些撫民官,要做的事情就是幫他們把這口氣延續下去,直到獲救為止,要不然,這群人很快就變成野獸."

劉達拖著一輛雞公車,回頭看看長長的隊伍歎口氣對同樣拉著車的張楚宇道:"人數太多了……"

張楚宇道:"如果這一次不能干淨徹底的把這些人都從山里遷徙出來,用不了幾年,山里又會住滿人."

"不是干旱沒吃的嗎?"

"你不了解會甯這個地方,哪里的土地太多了,如果遇到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種一年的莊稼能吃三年,山溝里也不缺水,可惜,這樣的好年景太少."

張楚宇說著話抬頭四處看看對劉達道:"你不會完全放棄了軍事監視吧?"


劉達哼了一聲道:"你說呢?"

張楚宇有些難堪的道:"應該不會,不過,你連我都防備就有些過份了."

劉達道:"放在朱明時期,你這樣的人早就被我殺了,你該慶幸你活在當下."

張楚宇歎息一聲,低著頭繼續拖拽著雞公車向前走.

對于前路,張楚宇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麼,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些百姓應該能活下來,而自己,恐怕要面對嚴厲的紀律處分.

破碎的黃土高原似乎沒有盡頭,翻過一座土山,眼前又是一座土山.

路不好,卻一定要繼續走下去,至于個人的命運,不過是這個時代一個微不可查的小事件.

新的王朝剛剛建立,千頭萬緒的,云昭處理過會甯縣的事情之後,很快就被別的事情把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段國仁的大軍已經抵達哈密.

時隔百年之後,大明軍隊再一次踏足了哈密衛.

眼前就是巍巍的天山山脈,看到夕陽下雪山閃耀著金子一般的光澤,段國仁將自己完好的一只耳朵朝向天山,他很想大聲吶喊一次,聽一聽天山的回音.

大軍到了這里,就要開始分散了.

在上一次戰役的打擊下,衛特拉蒙古人的軍隊已經離開了哈密衛,退回到了博客賽里,以西域的主人自居.

因此,面對浩瀚的西域,段國仁准備分兵進入西域.

他只留下了一支萬人規模的本部大軍,將其余兩萬藍田團練編練的軍隊以千人校尉的規模,沿著天山慢慢向西推進.

這些人的主要目的並非尋找准噶爾部的軍隊作戰,而是在探尋准噶爾汗王巴圖爾對大明軍隊的忍耐極限在那里.

自從准噶爾部的首領哈喇忽剌去世,其子巴圖爾即首領,他不是一個甘心寂寞的人,從即位之後便一力對外擴張疆土.

並在崇禎十一年在博克塞里建成自己的城,崇禎十三年年參與制定《喀爾喀-衛拉特法典》,自此,衛特拉蒙古王不再以"台吉"之名管理蒙古諸部,開始以准噶爾汗王的名義統治天山南北.

准噶爾部前身就是蒙古瓦剌部,後來瓦剌部在崛起的蒙古韃靼部打擊下向西遷移並發生分裂,改名為衛拉特部,下面又分為准噶爾部,和碩特部,土爾扈特部和杜爾伯特部四部,也稱為漠西蒙古.

在朱明王朝岌岌可危,而建州人與青海蒙古的聯絡被藍田大軍截斷之後,准噶爾汗王便大顯身手.

當云昭進軍天下的時候,他也沒有閑著.

巴特爾汗王在統一西域百十個小國之後,逐漸變得強盛起來.

于是,在崇禎十二年將土爾扈特部向西壓迫,致其與杜爾伯特部,和碩特部的一部被迫遷到了伏爾加河下游地區.

向東壓迫杜爾伯特部,奪其領地,一路向東,與建州人合流.


只是在企圖兼並和碩特部,入侵青海的時候,遭遇了段國仁,在青海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慘敗.

准噶爾部在青海失利之後,迅速回撤,又擊敗哈薩克人,翻過天山征服回部諸察合台汗及***教派白山派與黑山派,飛兵拉薩,凌攝西藏,終于建立起了強大的准噶爾汗國.

其疆域北接額爾齊斯河,鄂畢河,葉尼塞河上游,南到西藏阿里,西包巴爾喀什湖,東至蒙古薩彥嶺及色愣格河流域,成為了云昭眼中重大的威脅.

在崇禎十七年的時候,巴圖爾雄鷹可汗授命喇嘛咱雅班第達將過去的蒙文改造而制定成"托沁"文字,作為准噶爾的統一文字.

至此,巴圖爾徹底拋棄了自己巴圖爾琿台吉的名號,不論是對藍田皇廷的文書,還是對建州人的文書第一次使用了--准噶爾雄鷹可汗的稱謂.

云昭可以容忍一個游牧民族的存在,但是他絕對不允許這個世界上出現一個有文字,有法律,有規章制度的蒙古王庭出現.

而且,這個王庭還占據了大半個烏斯藏,至今,拉薩還處在准噶爾王庭的保護之下.

而藍田皇廷直到現在還沒有完成大疆域的一統,至于邊軍更是無從談起,千瘡百孔的邊防線,只要有一個地方出現錯誤,敵人的大軍就能直驅中原內地.

很明顯,在准噶爾雄鷹可汗面前,全軍只有三萬人的段國仁顯得非常弱小.

不過,段國仁依舊對准噶爾汗國采取了進攻戰略.

他不准備讓准噶爾汗國有任何喘息壯大的時間,保持一定烈度的戰爭,還可以為藍田皇廷爭奪更多的有效時間.

李定國拿下山海關之後,算是暫時將餓狼拒之門外,云楊大軍正在淮南淮北經略大片土地,一邊在廣袤的大地上追逐至今還拒不投降的李岩部,黃的功部,二劉四部.

一邊還要為藍田派遣的撫民官充當保護盾.

雷恒的大軍正在一路向江南席卷,直到拿下松江,甯波,台州,溫州直到在建甯府與朱雀先生統領的水軍陸戰隊彙合才算功成.

云福大軍全軍進入了廣西,如今大軍正在桂林與朱明余孽何騰蛟作戰,此人與張煌言,瞿式耜沆瀣一氣,在南甯府擁戴朱明桂王為帝,發誓要剪除云昭這些匪類.

柳州之戰進行的極為慘烈,屢勸不降之下,云福炮轟桂林,小小的桂林城頓時成了一片火海,何騰蛟被炮火掃中,昏迷不醒,朱明大軍軍心大亂,張煌言不得不整理殘軍敗退柳州府.

說來很是沒道理,在何騰蛟與張煌言在桂林抵禦藍田大軍的時候,身在南甯府的大學士瞿式耜卻與陷在慶遠府,泗城州一線的張秉忠達成了共同抵禦藍田大軍的合約.

聽聞消息的云福暴跳如雷,沒有在桂林城城做任何休憩,大軍直指平樂府,老人家發誓,要在九月初,飲馬南海.

高傑所部在徹底解決了白杆軍之後,再無後顧之憂,大軍兵分四路,一路直指雅州,一路直奔龍州,松潘衛,一路留在成都彈壓四川,最後一路從思南府進入貴州司.

至于青龍先生與云猛在拿下昆明府之後,一路已經抵達大理府,正在向楚雄府進發,另一路已經越過瀾滄江,進入了麓川平緬司……

"按照兵部計劃,在明年清明之前,除過,遼東十八衛,以及奴兒干都司,大明故土,都已經為我藍田皇廷所有."

云昭的機要秘書裴仲在地圖上做了一個簡要的介紹之後,最紅用力的將木棍敲擊在地圖上,激動地做了最後的結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