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第四章 兵鋒相對

“悠悠,醒一醒,看看誰來了。”琴夫人撲到床邊又哭了起來。

水驀早已是心搖神顫,幾乎是一點點往床邊挪去,嘴里下意識地問道:“伯父,她究竟怎麼了?”

琴伯閉上眼睛搖著腦袋苦歎道:“血媒反噬,她小小的身體受不了力量的沖擊,病倒了。”

“血之儀式的反遺症?”水驀的意識已經恍惚了,說話幾乎不經大腦,也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一個不該說的名辭。

琴伯的臉色刷的變了,原本哀傷的眼神透出陣陣寒氣,甚至還藏著淡淡的殺氣,然而當他的目光又掃到女兒憔悴的面容時,一切都恢複了原樣,慈祥而溫厚。

“伯母,她到底是甚狀況,怎麼才能救她?”

琴伯接口道:“解鈴還需系鈴人,她以血召喚你的靈魂,自然只有你才能救人。”

“我?怎麼救?”

琴伯搖了搖頭輕歎道:“不知道。”

水驀心里嘀咕,既然悠悠的病來自血之儀式,解救的方法也要從夕日的血圖騰教入手。

“木……頭……”看到水驀熟悉的面孔,眯著眼睛的琴悠悠仿佛注入了一支強心劑,眼神也明亮了許多,只是說話還是有氣無力,斷斷續續說道:“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看你。”水驀握住溫柔的雙手,原本如玉石般溫潤光澤的肌膚竟只剩下一層皮,骨瘦如材的手臂看著就讓人心痛。

“我好……想你啊!可惜……沒力氣召喚。”琴悠悠無力地眨動著眼皮,想個俏皮的表情,可惜力不從心。

“我知道,所以我來了。”水驀親呢地撫摸著瘦削的面頰,眼睛卻避開了,實在不忍看到她這副樣子,心里如同刀絞一般疼痛。

“你的手……好暖和啊!和以前……不一樣了。”

水驀俯下身子貼在耳邊道:“這次是真的我,真正的木頭。”

“真的!”琴悠悠吃力地挪了腦袋,把頭枕在水驀的手上,像是要感受他的體溫。

琴夫人看到女兒有了精神,淚水也止住了,含笑道:“水驀,能留下來陪悠悠嗎?有你在身邊她才有精神。”

“這個……”水驀猶豫了一下,眼睛迎著琴悠悠那無力的眼神,期盼的目光讓他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微微點了點頭。

“我叫人給你收舍房間──小樺,快准備午餐,姚大姐,快去收舍客房。”琴夫人仿佛注入了活力,隔著房間就叫嚷起來。

“石芷米爾娜她們怎麼不見?有她們陪著不是更好嗎?”

琴夫人看了一眼丈夫,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水驀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質問的目光移向琴伯,卻見他面無表情地站著,似乎根本不想做出回應。

“木頭……小石子她……死了!”琴悠悠沒說完就傷心哭了。

“死了?”水驀驚得跳了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琴氏父女,“怎麼死的?我記得她的傷好了呀!”

琴伯歎息道:“追擊海亞德的時候被殺。”

“追擊海亞德?”水驀想起安古列夫說起海亞德事件的表情語氣,心里不禁起疑,如果海亞德帶人脫逃,即使是倉足行動,憑他的地位和能力,應該有周詳的計劃,石芷只是私人保鏢,不可能平白無故卷入追擊的戰斗。

“你應該知道了吧?海亞德畏罪遣逃到了秘境大陸,我已經把事情通報總統府了,聽說你也去做了證。”

水驀心底忽然升起一陣莫名的寒意,眼前的琴伯沉穩的就像一座大山,而他就是站在山腳的小童,只能看到巍峨雄壯的一面,卻無法看清山的全貌,在那大山之中也許藏著無數鬼魅魍魎。

“我是去了,只是好像沒有見到什麼有力的證據。”

“你不就是證據嗎?”琴伯輕輕一笑,拍著他的肩頭道:“是你發現胡嘉與海亞德有勾結,要我去找玉龍珠,我派人去查,果然找到了玉龍珠,這全是你的功勞啊!”

水驀禁不住打個了冷顫,琴伯晦莫如深的表情仿佛一道寒風吹在心頭,原本一直慶幸當初遇上胡嘉找到他與海亞德之間的勾結的線索,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踏入了別人早就安排的陷井,借自己的嘴把胡嘉與海亞德扯在了一起,又借他的手燒毀毒品基地,丟失了最寶貴的證據。

“我知道你很辛苦,因此在報告中說明了你的功勞,能成為聯邦政府曆史上最年輕的部長級官員,全靠這份功勞啊!”

水驀不想在琴悠悠面前與琴伯爭辯,何況手上也沒有任何證據,只是心中的疑慮越來越重了,琴伯借他的手鏟除了海亞德,雖然海亞德不是什麼好人,但被人這樣利用,感覺像是被人扯線玩偶,心里滿不是滋味。

“你怎麼了?有心事?”

水驀避開了銳利的目光,淡淡地道:“沒什麼,只是失去了一個朋友有些傷感,石芷二十歲剛出頭,還有大好的人生,就這麼離開了大家誰也不會開心,如果要有她陪著,悠悠也不會這樣。”

“是啊!多好的女孩啊!都是海亞德的罪孽。”琴伯又展現出慈祥溫和的一面,真摯的感情幾乎讓人無法懷疑。

水驀越來越琢磨不透眼前這個男人,是野心家,是慈父,是友善的長者,還有城府極深的官員,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琴悠悠感覺到氣氛有些古怪,吃力地瞪著大眼睛看著兩人。

“水驀,悠悠的病因而你起,我希望你能多留著日子。”

水驀淡淡地道:“伯父放心,悠悠就像是我妹妹,如果不是知道她得了病,我也不會這麼快趕回來。”

“有情有義,是個男人,好啊!”琴伯欣慰地拍拍他的肩頭,在外人看來這幅畫面是那樣的溫馨。

水驀深深地感覺到這幾句話發自肺腑,做為一個父親,琴伯幾乎是個完人,無可挑剔。

“你陪她坐坐,我有點事要交待安古列夫,過一陣再來看你們。”琴伯再次拍了拍水驀的肩頭以示感謝,又朝女兒笑了笑才離開屋子。

望著背影消失的地方,水驀足足呆了半分鍾,身上涼嗖嗖的,竟出了一身冷汗,整個人都仿佛浸泡在寒冰之中,與這樣層次的對手談話與在戰場上生死摶殺沒有任何區別,壓力之大難以想像,偏巧琴伯知道他所有的秘密,感覺就像脫光了衣服站在人前。

真希望他永遠都是慈父的形象!

“木頭……”

水驀轉頭朝悠悠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腦海中同時浮現遙步緋昏迷在床上的樣子,那個少女也是因為他而受到牽連,如今悠悠也是如此,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沒力氣就別說話,我不會離開──對了,學弟也來了,還有他的七哥,要不要見一見?”

“未哥哥?好啊!”說了一陣話,悠悠的精神越發差了,說話也只能閉著眼睛,用右手感受著水驀的體溫,溫暖著心湖。

“我去叫學弟上來,你先睡一會兒!”水驀越看越心疼,心中暗道:血圖騰教的邪術果然陰毒,把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難怪整個圖騰界都深武痛絕,怎麼才能化解呢?”

幾天前他還在為血圖騰教派重現世間而感到頭疼,現在的他卻希望血圖騰教派的邪術有人繼承,而且立即出現在面前,這樣就能盡快找到化解方法,讓琴悠悠恢複原來的模樣。

出了官邸一問,水驀才知道甲氏兄弟已經被安排到離主島不遠的副島上去了,這個安排讓他極為不安,甲府是他最大的支援力量,琴伯在沒有詢問他的意見之前竟把人送到了另一個島,不能不讓他懷疑這是計謀,削弱他身邊力量,如此一來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就再也無所做為。

把我身邊的人都弄走了,難道要把我軟禁在島上?這可真麻煩了,要是把那塊雞血石弄來倒是不怕,可以借這個機會修練,現在這種狀況實在不是辦法。

眼見四周都是人,卻找不到一個可信之人,任何一個都可能是琴伯的親信和眼線,想來想只有剛牙三人,然而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被調離了長鯨群島去向不明,這個消息無疑將水驀最後的路也封死了,剛才對琴伯產生的好感在這一刻又消失了,即使藍天碧藍雖美卻化解不了人心里的陰霾。

無奈地回到官邸後,他沒有去看琴悠悠,而是直接找到了剛剛回到書房琴伯。

琴伯見他到來笑著主動說道:“你來正好,你那幾位朋友被我安排到副島去了,那里風景更好,離這里也不遠,隨便找條船就能過去。”

“是嘛!伯父的安排當然是最好的,只是悠悠想見一見甲未,我也答應了他。”

“嗯……也不急著一時,先讓他們在島上住兩天再回來。”

水驀一時也找不到辯駁的辭語,沉吟片刻後問道:“伯父,為什麼不把悠悠送到外面去?在大醫院里不是更有保仗嗎?就算吃不下東西,也可以注射營養液,至少人不會瘦成這樣。”

“你不懂,她現在這個樣子能坐船漂洋過海嗎?我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而且她的病來自血媒,而不是普通的疾病,就算送出來也未必有什麼辦法。”

“可也不能就這麼不管吧?她可是您唯一的女兒!”

“你覺得不會在乎她生死嗎?”平靜沉穩的琴伯突然如猛虎般咆哮了起來,“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博海送她碧玉圖騰?她會有今天嗎?”

想起那個碧玉圖騰,水驀對博海也產生了懷疑,如果總統府早就懷疑琴伯,說不定一切都是總統府授意,借博海之手把害人的圖騰送到琴悠悠手里,讓那個不懂世間邪惡的少女。

要是真的,那手段就實在太卑劣了,當時悠悠才十五六歲啊!不過博海從里弄來的血之儀式呢?難道是黑鷹組?

“聽說你和博海不睦?”

“我們算是情敵吧!”水驀苦笑著點點頭,感情方面的事情同樣是心頭一大難題。

“年青人,感情的事要想清楚才好。”

水驀不願多提這方面的事情,問道:“伯父,我一定把您當成是智者高人,悠悠又是您的女兒,眼下這個情況不是長久之計,必須找到問題根源對症下藥。”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我有辦法還藏著不肯說?”琴伯反將了他一軍。

“我只是不希望看著悠悠躺床上等死。”

一個“死”字觸動了琴伯的情緒,水驀又十分摯誠,無論眼神還是表情都流露出對琴悠悠的關懷之情,他突然變得落寞無神,抱著頭坐在椅上,喃喃地道:“要化解這種症狀實在太難了。”

“伯父到底在等什麼?”水驀的口氣越來越強硬,琴伯既然知道女兒的病源來自圖騰力量本身,治療方法自然也要從圖騰學中尋找,像是黑鷹組的高手們都可以提供寶貴的意見,然而俄平的口中只說悠悠病了,沒有提到病況與病征,可見琴伯沒有讓黑鷹組插手,其中的顧忌不言而喻。

琴伯猛地抬頭盯著他,驚訝地問道:“等?你什麼意思?”

“悠悠病了兩個月,您為什麼不派人去找我?就算有再大的事情我也會立即趕來,而且我也沒有看到任何治療的手段,難道您放棄了?”

琴伯感覺到話里有質問的成分,神色漸漸不悅,沉聲道:“我也在尋找辦法,這不是普通的病,不是說治就能治,必須對症下藥。”


“問題是現在連症都不清楚,根本無法下藥。”

“難道你有辦法?”

“伯父,血媒也就是以血為媒,把我的靈魂與悠悠的力量結合在一起,既然如此,尋找病源似乎應該從這一方面入手。”

琴伯點頭道:“有道理,但悠悠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恐怕沒有辦法配合你。”

“這次隨我而來的除了甲午和甲未,還有四少甲卯,他對圖騰的研究無人能及,如果能把他請來,應該可以弄清楚悠悠的病症,可行的治療方法也就呼之遇出了。”

琴伯沒有立即回答,坐在椅上靜靜地凝視著水驀,仿佛要看穿整個人,半晌才道:“倒也不是不可行,你說個地址,我派幾個人去把他們請。”

“這種事恐怕要我請自去請吧!”

“你剛到,悠悠正高興呢!這個時候離開恐怕不好吧?”

“打鐵趁熱,甲卯現在也許還在原地,時間一長就難說了,畢竟他們的目標是圖騰之源。”

“這……”水驀的話誠墾真摯,沒有半點虛情假意,琴伯一時也找不到話辯駁。

水驀步步緊逼,用一種開玩笑的方式追問道:“伯父難道怕我跑了?”

琴伯忽然扶案而起,瞪著他喝斥道:“你這是什麼話?自從你到了這個島上,我把你當成親人一樣對待。”

水驀頓時語塞,想起島上生活的日子,琴伯對自己的確是呵護有加,那位溫情一直銘記在心。

“我的話重了,伯父請見諒。我在這世上沒有親人,您和悠悠算是最親的人,我希望能為悠悠做些事情。”

“我不是想把你困在島上,但現在不比以前,你也不是靈體,你這樣的能力行走在秘境大陸上會非常吃虧,我是擔心你的安全。”

水驀輕笑道:“大不了一死,您應該知道聽證會前後發生的事情,我幾次遇上殺手,幸好逢凶化吉,可惜連累了一個朋友替我中槍,至今躺在病床上,這次來秘境大陸除了希望可以把那些海盜都趕走,還有避難的意思。”

“嗯!我都知道了,想不到外界這麼亂,居然動用了暗殺這種手段,世道真是變了。”

水驀一直在留意他的臉,故意提起暗殺事件也是想從他眼中找到一些端倪,然而琴伯城府極深,臉色沒有半點異樣,不禁有些失望。

“您的意思是同意我去找甲卯?”

“好吧!既然你說的誠墾,我也不好阻攔你。”

水驀原本並不指望他能答應,沒想到居然真的點頭了,倒有些意外,越發摸不清琴伯真實身份了。

“病勢不等人,明天我就回秘境大陸,聽說跟我來的人都被安排在副島上,請您派人把他們接過來,有他們保護,即使有人心存不詭也不怕了。”

“悠悠那邊你自己去說,你剛剛才答應了留下陪她,現在又要走,我怕她會傷心。”

“救命要緊,何況我也不可以帶著她去秘境大陸。”

“這樣吧!你陪她三天,然後再走。”

“好!”

帶著滿腹的疑惑,水驀走入了琴悠悠,床上的少女沉沉地昏睡著,失去的光澤和笑容的臉卻透著一種安祥。

“水驀,坐吧!”

“伯母!”

“噓──小聲點。”琴夫人走到床邊慈愛地看著女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好久沒有睡得這麼好了,因為你來了所以特意高興,心情也輕松了,估計這一覺醒來能多吃點東西。”

溫馨的畫面讓水驀倍受感動,沖口而道:“她會好起來的。”

“借你的吉言,不過我相信只要有你在,她就一定會康複。”

“我過幾天就去秘境大陸找高手來給悠悠看病。”

“這麼快就走?”琴夫人吃了一驚。

水驀點點頭道:“路途不近,來去只怕要一個月,悠悠的病不能再拖了。”

“這倒也是,只是苦了我們悠悠,好不容易把你盼來,還沒見幾面就要分開了。”

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水驀哪能不明白,只是不知道怎麼回應,尷尬地笑了笑。


琴夫人卻不肯放過他,盯著他追問道:“聽你伯父說,你在外國有了女朋友?”

水驀最怕這種場面,比應付千軍萬馬還要頭疼,支吾了半天才呐呐地應道:“也不知道算不算。”

“我們悠悠怎麼辦?”

“這個……伯母您恐怕是誤會了吧!悠悠年紀還少,剛剛才過十八歲,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何況她早就有了心上人了。”

“那個叫博海的吧?我知道,都是那混蛋把悠悠害成這個樣子,我饒不了他。”平素親和嫻淑的琴夫人竟流露出殺氣騰騰的眼神,房間內的空氣竟也似低了幾度。

水驀大吃一驚,此刻的琴夫人絕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這股氣勢竟一點也不輸給琴伯,甚至更加鋒銳逼人。

“水驀,你伯父對你這麼好,意思你也應該清楚,悠悠也把你當成親人,如果能有你照顧她,我們二老會很放心。”

“您放心,無論出了什麼事我都會像妹妹一樣照顧她。”

“你……”琴夫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撫摸著女兒的削瘦的面頰,微微歎了一口氣,然後起身離開了房間。

琴伯果然守信,第三天把甲未七人接到了主島,並立即隨著水驀登上早已准備好的帆船,帶著足夠的馬匹和物資再度前往秘境大陸。

甲氏兄弟根本不知道中間發生過什麼,原本是興笑采烈而來,上了船見到水驀陰沉的表情才知道事情並不想想像中那樣輕松。

“學長,怎麼了?”

“悠悠的病不輕,必須立即找到治療方法,我們現在就回秘境大陸。”水驀扶著欄杆眺望遠方,琴悠悠的病勢,琴伯的嫌疑,是此時心里最大的兩個難題。

“學長,我們是先去找雞血石,還是先找四哥他們?一個向東一個血西,路途差好遠啊!”

“先找四少吧!悠悠的病更急迫些。”水驀毫不猶豫地指向東面,眼下琴悠悠的病是頭等大事,其他的事雖然急,但一時半刻還不會發生什麼狀況。

甲未感覺到他心中的急迫,憂色忡忡地問道:“悠悠的病真的那麼重嗎?可惜沒有機會去看看她。”

甲午接口應道:“八弟,這還用問嗎?四哥不是早就說過,血之儀式是邪術,雖然可以激發力量,但會引發後遺症,琴悠悠大該是因為受力量的反噬而生病,狀況可想而知。”

“她才十八啊!難道就這麼過一輩子?太可憐了吧!”甲未低著頭喃喃自語,眼中的憂色和焦慮更在水驀之上,神色甚至變得有些憔悴,落在甲午等人的眼睛都有些訝異。水驀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但沒有說話。

海邊小屋外的高地上,琴伯夫婦井肩而立,靜靜地凝望著逐漸漸沒入地線白帆。

“我沒想到你居然肯放他離開,這樣不會有事吧?傳出去可有麻煩。”

琴伯悠然一笑,輕松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想什麼,自從悠悠進行了血之儀式,水驀的命運就和我們的寶貝女兒連在一起了,。”

琴夫人略顯不快,駁斥道:“恐怕他根本沒興趣成為我們的女婿,你不是說他的身邊已經有兩個女人了嗎?”

琴伯又笑了,笑得竟有點像個玩世不頑的小童,邊笑邊晃著腦袋。

“笑什麼?你就不怕他不回來?”

“看來你還不夠了解他,水驀雖然年輕,卻沒有一般年輕人的浮現的狂妄,與島上這些年輕人完全不同,爽朗快直,樂天知命,骨子里透出忠義仁信,有點像古代那些一諾千金的俠士。”

琴夫人顯得有些不以為然,淡淡地道:“對于普通人來說,這些也許是優點,然而卷入了這場斗爭,這些優點就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琴伯的臉色忽然一沉,冷冷地斥道:“提起這事我真想罵人,那些家伙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我再三聲明水驀不能殺,殺了他就等于殺了悠悠,那些混蛋真是一點人性也沒有,夫人,你該出面管一管了,不為了其他也該為了我們的女兒。”

琴夫人也是憂心忡忡,不安地道:“我現在影響力小的可憐,就算說了也會有人在意。”

“可畢竟你是……”琴伯看了看周圍,雖然一個人也沒有,但他還是閉上了嘴巴,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小心禍從口出。”,琴夫人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但只有琴伯知道這一眼中包含了多少深情,遲疑片刻,她又問道:“血之儀式也是人創的,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把悠悠和水驀分開嗎?”

“圖騰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如果輕易就能分開,當年的血圖騰教就不會因此覆滅了。”

“可我聽說血圖騰教的力量有相應克制的圖騰類別,好像叫──哦!對了,叫空圖騰。”

“空圖騰只怕連你那一家子都沒有見過,現在到哪里去找圖騰?更何況水驀的靈魂被召喚過,能不能修練也是個問題。”琴伯捏了捏妻子的肩胛處輕輕一笑,琴夫人皺緊了眉頭,臉上俏俏爬上了絲條魚尾紋。

“其實這個水驀我也很滿意,如果他真能成為我們的女婿,倒是多了一個好幫手,只可惜他似乎與悠悠缺少了點愛情方面的緣份,萬一他也像博海那個可惡的家伙利用悠悠,我們悠悠就太可憐了。”

琴伯擁著妻子的肩頭笑道:“這個無需顧忌,悠悠還小,以前那是無知的愛情沖動,單以外表而論,博海是萬里挑一的英俊青年,你當初看到他不是也連聲稱贊嗎?”

“那是我瞎了眼!”琴夫人氣得擰了丈夫一下。

“悠悠漸漸長大,知道的事情多了,見識也就廣了,現在就算博海站在她面前,最多也只會叫聲海哥哥,不會再像以前了。現在又病在身,不是想那事的時候,何況即使不能成為夫妻,以他的性格而言,一定會把悠悠照顧周全,留著他也是給悠悠留一條後路,天知道什麼時候連我們也會被殺人滅口。”

琴夫人沉默了,深沉地仿佛一池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