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兒,你還記得我們在學校時的那次見面嗎?"
南梔輕輕嗯了一聲,神情也跟著微微恍忽.
那年她因為吃了激素的藥,整張臉看著胖了一圈.被綁架之後,媽媽對她百依百順,在她的要求下,跟她轉了學校.
那時候她的臉還沒消腫,到新學校後,沒少受到嘲諷和欺負.班上有個惡霸男同學見她每天有轎車接送,有天趁她去操場,將她攔住了.
他想讓她交出全部零花錢.當時她不願意,男同學就拿出一把小刀,聲稱要讓她變得更丑.
就在她不知所措時,一個黑色書包,扔到了惡霸同學腦袋上.
惡霸同學罵了聲髒話,"操,誰那麼大膽,敢砸你爺爺!"
惡霸同學和南梔同時回頭望過去,只見一個坐在高高台階上戴著耳機的少年,從高處跳了下來.
他身上穿著剪裁合體的水藍色學生西裝,高高瘦瘦的,身姿頎長挺拔.
不像惡霸同學,校服扣子開了幾顆,白色鞋子也弄得髒兮兮,少年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超凡脫俗的精致與干淨.
他有著一張白淨清秀的臉,額頭的碎發有點長,微微擋住了那雙清潤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緋色的薄唇如櫻花般粉嫩柔軟,像是漫畫中走出來的.
他單手插在褲兜里,筆直的朝她和惡霸同學走來.
"顧笙?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多管什麼閑事啊?"
顧笙是他們學校最優秀的學生,每年都是年級第一,代表學校參加過各種競賽,智商極高,他又生了一張白淨清雋的臉,是學校女生心中公認的校草.只不過因為家境一般,人顯得很是低調.
他從不參加打架斗毆,更不惹是生非.
女們跟他遞情書送巧克力或者當眾表白,他都是淡淡拒絕,可喜歡他的女生還是絡繹不絕.
他就是有那個魅力.
惡霸同學暗戀的校花,就是顧笙的愛慕者之一.
惡霸同學早就看顧笙不順眼了.
"細皮嫩肉的,繼續讀好你的書就行了,出來逞什麼風頭?"惡霸同學握了握拳頭,一副要揍得顧笙滿地找牙的凶狠樣.
顧笙從褲兜里伸出那只勁瘦好看的手,他沒有像有些學生一樣留長指甲,他的剪得整整齊齊,十分干淨,一看就是乖乖好學生.
南梔見到顧笙,十分意外.
那時在她心中,顧笙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她沒想到,轉了學,還能再遇到他.
"顧笙哥哥,我將零花錢給他就好了,你不要跟他打……"他雖然比惡霸同學高,但比他瘦啊,惡霸同學壯得都快能塞下兩個顧笙哥哥了.
惡霸同學一聽南梔叫顧笙哥哥,他嗤笑一聲,"難怪顧笙在學校不喜歡任何女生,原來是喜歡這麼個丑胖丑胖的妹子……啊!"
惡霸同學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就狠狠挨了顧笙一拳頭.
南梔嚇壞了,以為惡霸同學反擊後,顧笙會很慘,沒想到,顧笙反過來將惡霸同學打得鼻青臉腫.
打架的下場,自然是被教導主任罰站了.
惡霸同學和顧笙從中午站到了放學.
南梔等在顧笙的自行車邊上,看到他過來,她將一瓶冰水遞給他,"你嘴角腫了,敷一敷會好點."
顧笙拿著冰水在嘴角敷了敷,然後,趁她不注意,握了冰水的手,碰了下她的小臉,"小花兒,你不丑,你是我見過的女生中,最好看的."
她生病那段時間,幾乎沒有男生會說她漂亮,只有他,沒有嫌棄過她.
在學校里,她功課剛開始跟不上,他耐心幫她補習,她被人欺負,他幫她出頭,她參加運動會崴腳,他背她去醫務室……
思緒漸漸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正是因為顧笙,在她青春年少時,對她太好太好,所以,她沒有辦法對他狠下心,看著他一天天老去,她沒有辦法看著他獨自離開.
心,還是痛的.
無力的感覺像銀絲纏繞在心髒,一圈接一圈,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低頭看了眼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見他沒有任何動靜了,胸口驟然一痛,"顧笙哥哥,顧笙哥哥,顧笙哥哥……"
靠在她肩膀上的男人,仍舊沒有任何反應,南梔長長的睫毛劇烈顫動,"顧笙哥哥,你醒醒,別睡,你別睡!"
"顧笙哥哥,我不怪你了,你醒醒,醒醒啊!"
"小花兒,別吵,我只是有點累,想睡一會兒."
聽到他疲憊沙啞的聲音,南梔緊繃的心,才微微松馳一點.
顧笙哥哥沒有離開她就好.
……
兩人很晚才回去,顧笙的身體,比上山時更差了.
回到家里他就昏睡過去了.
南梔坐在床邊,拿著毛巾,替他擦試著老了許多的臉和手.想到年少時那個清風朗月的漂亮少年,淚水,一顆顆忍不住滑落.
顧笙哥哥,我想你好好活著--
……
天還沒亮,顧笙就醒了過來.
看著趴在床邊睡著的南梔,他艱難的坐了起來.
拿了件薄毯,蓋在她身上.
盯著她看了許久,他眼眶泛起濕潤,低頭,在她頭頂輕輕落下一吻,眼角有淚水滑出.
小花兒,永別了.
不想讓你陪我到生命最後一刻,不想看到你哭!
所以,我走了.
……
南梔醒來的時候,房間里已經沒有了顧笙的身影.
她四處尋找.
後來有個放羊的小孩,他說早上看到有個拄著拐仗的人去了河邊.
南梔連忙跑了過去.
她趕到河邊的時候,看到顧笙平躺在一個陳舊的竹筏上,他手里拿著一朵昨晚她摘下交到他手中的花,雙眼緊閉著,順著河的下游飄去.
南梔跳下河,大聲喊道,"顧笙哥哥,停下來,不要走!"
竹筏飄得很快,她怎麼追都追不上,水,漸漸深了,從她的小腿到了小腹,再到胸口……
她再也追上不了.
只能看著竹筏,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唇瓣不停哆嗦著,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喉嚨都快喊破,聲音都快喊啞.
卻只能看著竹筏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漸漸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
知道有些性子急的讀者只想快點看到男女主在一起,但對淼淼來說,書里的每一個人物都是重要有靈魂的,一個文也不可能只圍繞著男女主兩人的對手戲寫,請大家多多理解吧,若是太急,可以先屯屯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