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慕司寒就從訓練營接走了小楷.
父子倆一早上就來到了墓園.
天空中飄著蒙蒙細雨,慕司寒讓司機將車停到山腰下,他和小楷各捧著一束花,拾階而上.
慕司寒見天氣不太好,想要肩著小楷,可是卻被小家伙拒絕了.
半年來,小家伙又長大懂事了許多.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被雨水浸濕後的泥土氣息,慕司寒和小楷穿著黑色衣褲,一前一後的走著.
到了南梔的墓碑前,小楷看到上面的黑白照片,再也裝不了堅強,隱忍在眼眶里的淚水,嘩啦一下便落了下來.
他跪到地上,將手中的白菊放到墓碑前,稚嫩的聲音有些抽噎的道,"美梔梔,楷哥哥來看你了."
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著照片上的女人,眼淚越湧越多,"上學的時候,有小朋友問我,為什麼要叫你美梔梔,因為你在楷哥哥心里,是最美最不能取代的,以前沒有爹地的時候,我總想著要快快長大,成為你的保護傘,可是我卻生了病,一直拖累你……"
"現在我們有爹地的保護了,為什麼你要離開楷哥哥?媽咪,我好想你."
慕司寒站在小楷身後,深邃的黑眸泛起淺淺的紅暈.
小楷磕了三個頭,一邊哭一邊說,"媽咪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聽爹地的話,不調皮,不打架,會孝順外婆,你在天堂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外婆說,很久很久之後,我們還能再見面的."
慕司寒看著如此乖巧懂事的小家伙,他心髒一陣揪揪的抽疼.
他彎下腰,將手中的白菊放了下來.
修長的手指輕輕撫著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兒,眉眼精致如畫,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眸如月牙般彎著,十分清麗迷人.
他腦海里又想到第一次在甯城見到她的畫面.
她撐著一把傘,站在他的車邊.高白瘦,漂亮惹眼,就算站在陰云密布天空下也會發光.
可是更多的時候,他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出她燒焦變得面目全非的一幕.
閉了閉泛著紅暈的深邃黑眸,他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墓碑的照片上.
"小貓兒,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楷,也會照顧好你母親,這輩子,我不會再結婚娶別的女人."他的聲音,艱澀干涸得像破裂的冰,眼中滿是掩不住的哀傷與鈍痛.
父子倆在墓碑前,陪著南梔說了許久的話.
兩人的身子,都被蒙蒙細雨浸濕了,但誰都沒有在意.
他們的眼里,和心里,就只有照片上的女人.
……
夜,漸深.
慕司寒處理完公務,他回到家,陪著休假的小楷一起吃了晚餐.
吃完後,父子倆又在花園里散了步,聊了會兒天.
小楷平時除了訓練,還要學習文化課,休假他也不會讓自己放松.
小楷回房間後,慕司寒習慣性的拿酒回房間飲上幾杯.
晚上沒有酒和安眠藥,他就沒有辦法入睡.
心口像是破了個洞,在夜里總會覺得十分空曠和瑟涼.
不知道如何才能再填滿那個空缺.
她離開後,他也才明白,解蠱後不再有有情和慾,根本不需要什麼解藥.
只要深刻意識到自己對對方的感情就能恢複了!
只是等他恢複了,她卻又從他生命消失了.
其實他以前並不是一個嗜酒的人,畢竟酒精會影響人大腦的正常運行,失去平日里該有的冷靜和判斷.
但同時,也能使人減輕痛苦.
看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慕司寒又連著喝了幾杯.
他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推開臥室的門,走了進來.
"爹地……"
沒料到小楷現在會過來,慕司寒一個沒注意,辛辣的酒水嗆在了喉嚨里,他抑制不住的劇咳起來發.
伴隨著的,還有胃部的一陣陣絞痛.
他放下酒瓶和杯子,回過頭看向小楷,額頭上覆著一層薄冷的汗.
看著慕司寒有些發白的臉色,小楷皺了皺小眉毛,連忙到床頭櫃的抽屜里,拿了胃藥出來.
他又到樓下端了一杯溫開水上來.
慕司寒看著他一連串的動作,不禁微微恍惚.
小家伙真的長大了.
"爹地,以後你不要喝酒了好不好,我已經沒有媽咪了,不想再失去爹地了."
聽到小楷的話,慕司寒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他長臂一伸,將小楷抱到自己大腿上.
堅毅的下顎抵在小楷頭頂,他嗓音低沉沙啞的說了一個字,"好."
吃了藥,父子倆安靜的坐了會兒.
慕司寒想到藍晏之那天對他說的話,他低下頭,看著懷里的小家伙,"你晏之叔叔說有個小島國的風景不錯,你想不想出去度個假?"
小楷抬起頭,粉嫩漂亮的小臉看著慕司寒,"爹地有時間去嗎?"
慕司寒揉了揉小楷的小腦袋,黑眸中生出一絲愧疚,"你想去的話,爹地會抽出時間陪你."
"我想和爹地出去度假."
慕司寒薄唇彎了彎,冷硬的輪廓柔和了幾分,"好."
……
藍晏之得知慕司寒要帶小楷去拉伊特島度假,立即和他商定了時間,然後包下了出發那天的頭等艙.
畢竟是私人出行,慕司寒不想太過高調,坐國航飛機是最好的選擇.
很快,就到了出發那天.
小楷出發前一晚就已經整理好了行李,在訓練營呆過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箱子收拾得井然有序.
當天他穿了條黑色休閑褲,上身一件休閑小夾克,戴了帽子和小墨鏡,一上飛機,就將空姐迷得暈頭轉向.
雖然年齡不大,但長手長腳,身材比例極好,長得又粉粉嫩嫩,長大之後,不知道要迷暈多少姑娘.
藍晏之和慕司寒走在小楷後面,看到受空姐歡迎的小楷,藍晏之挑了挑眉,一臉的笑意,"看到沒,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才屁大點,就把他老子和叔叔的風頭全都搶走了."
慕司寒扯了扯緋色性感的薄唇,"再有魅力也沒用,他媽咪已經跟他訂了娃娃親."
藍晏之噗嗤一笑,"小蘋果啊?"
慕司寒嗯了一聲,"他們一家晚點的航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