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待四周的人有所反應,霍水仙急急的上前了兩步,攔在了顧長生的身前.
顧長生看了一眼攔住她去路的女人,眉眼之間,冷厲一閃而過.
她討厭有人攔她的路!
"顧長生,沐哥哥還在這里,你這樣決絕無情,肆無忌憚,你就不怕他也離去?"霍水仙看向周沐的眼神楚楚含情,仿佛能掐出水來.
被點名的周沐眉頭一皺,往顧長生身邊靠了靠.
"吾愛,天地可鑒,本王絕不會棄你而去."周沐覆在顧長生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悄聲說道.
顧長生聞言,翻了個白眼,狠狠的呢喃了一句,"妖孽!花心大白菜!"
這美若天仙的蛇蠍******可不就是他惹來的!
哼哼!
回頭再跟他算賬!
霍水仙看著兩人親昵的舉止,眼中恨不得能噴出火來,可在周沐眼前,還是強壓著怒火,故作端莊的開口,"顧長生,我本是高門貴女,為了母親安危,不惜屈身相請,你竟然如此不識抬舉的折辱與我,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母親可是有禦封的誥命在身之人,能給她看病,那是你的榮幸,你竟敢如此托大,可是要藐視朝廷?"
霍水仙句句如刀,有理有據的直指顧長生.
周沐的漆黑如墨深不見底的眼中,滑過一絲不耐煩.
他第一次知道,幼時那個溫柔婉約的小姑娘,竟然口才如此了得!
如此跟他的長生說話,當真讓人生厭!
顧長生重新把周沐推到一邊,轉身看向不依不撓的霍水仙,臉色略沉,心情也很不美麗了.
"姑娘,你這是執意要跟我叫板了?"顧長生鳳眸微眯,沉聲開口.
她原本想著,看在周沐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來著,沒想到這霍家小姐,如此的不依不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眼見周沐被推到一邊,背過身來霍水仙的壓低了聲音,居高臨下的攔在顧長生身前,臉上顯出一絲倨傲的神態.
"姑娘,跟我叫板,你可要三思而後行,仔細偷雞不成蝕把米!"顧長生也同她一般壓低了聲音,嘴角微勾,邪肆的一笑.
霍水仙眼中的陰鷙惡毒毫不掩飾,目光如刀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魚目竟敢和珍珠爭輝,簡直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顧長生你若是識時務,就給我離了沐哥哥身邊,遠走他鄉隱姓埋名銷聲匿跡,否則……"霍水仙話留三分,可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顧長生見她如此,也不生氣,好心的再次提醒道,"姑娘,你就不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你確定要和我叫板?"
一旁的小翠和董雷看見自家娘子臉上的笑容,面面相覷,不由得對霍家的天仙小姐抱以深深的同情.
一般情況下,她家娘子如此笑,就證明她生氣了,有人要遭殃了!
"長生娘子,家母有恙,水仙夙夜難安,還望長生娘子莫要仗勢凌人,出手相救才是!"霍水仙沒有回答顧長生的話,直接揚起聲音,擲地有聲的說道.
那架勢,頗有幾分威武不能屈的感覺.
顧長生無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哎呦,我這個暴脾氣啊!"
聲音落時,手起腳落,下一刻,霍水仙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扔下了台階,狼狽的躺在了地上.
"嚇!"
"嗬!"
圍觀之人不由得吸氣.
果然還是動手了吧!長生娘子的暴醫之名,還真是實至名歸,他們剛才還在猜測,長生娘子能忍耐到幾時.
這不是,眼下就被惹急了!
霍水仙抬手就看見自己不沾陽春水的蔥白玉指上沾滿了塵泥,又發現自己的處境,頓時膛目結舌!
賤人!她敢!她竟然敢趁她不備,對她動手!
"你家母有恙,你不在病榻之前侍疾也就罷了,你身著大紅衣衫,盛裝打扮來此,知道的你是來請醫問藥,不知道的還當你是來比美呢!"顧長生一邊說,一邊下了一個台階,目光如炬的看著地下狼狽的霍水仙.
圍觀之人聞言,一陣兒竊竊私語.
"確實啊,只注意到她美的不似凡人,我竟沒注意到她竟穿了一身大紅!"
"老子娘病了不照顧,穿的這麼豔麗出來干嘛呢?這是真孝啊,還是假孝啊?"
"和長生娘子穿的一樣顏色,這不是明擺著呢嗎……"
"……"
霍水仙聽著四周傳來的聲音,臉色微白,她一心想把顧長生這賤人比下去,竟然忽略了這個!
嘴唇動了幾下,霍水仙絞盡腦汁正想開口.
可顧長生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步履平穩的又邁下一階,眼光依舊不偏不倚的盯著霍水仙美豔絕倫的臉龐,聲音低沉氣勢凜凜,"你句句緊逼不舍,若我真是那般循規蹈矩之人,今日要麼就向你低頭妥協,任由你擺布,要麼就身敗名裂,再無立身之地,姑娘,你好純良的用意啊!"
四周陷入了詭異的氣氛中,圍觀之人震驚非常,連大氣都不敢喘,只能靜觀.
心思被如此明晃晃的掀開,置于眾人之前,霍水仙的臉色更白了,身子也開始發抖,緊張的開口,"我……我……"
"你怎麼了?你出身官宦門庭,身嬌肉貴,高高在上,就可以仗勢欺我嗎?"顧長生複又靠近了一階.
"姑娘,我連聖旨都敢拒接,傳旨的太監和禦林軍都敢打,你怎麼還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把你母親那區區的誥命頭銜放在眼里?"顧長生邁下最後一階站在平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委蛇于地的霍水仙,緩緩的蹲下了身子,眼中的不屑和鄙夷毫不掩飾,壓低了聲音道,"姑娘,和我叫板,你沒資格!也不配!"
顧長生說完這句,奕奕然的起身,紅衣如云,臨風而動,轉身再次拾階而上,往自家大門走去.
"沒的為了這些阿貓阿狗浪費了時間,我們回家吧!"
周沐已經抱著小肉包子等在一邊,伸出一手牽起走來的顧長生,兩人並肩,肩上還趴著個小肉包,就像是一家三口一般,一起往家門邁去.
轉眼,台階上的三人已經消失在門後不見.
霍水仙還狼狽的坐在地上,一臉的不敢置信.
她不相信!沐哥哥竟然就這樣看著她被欺凌而不管不顧,還和那個賤人一起丟下她相攜而去!
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
"都還愣著干什麼?長生娘子回府,我們也進去獻上薄禮,討杯酒吃去啊!"嚴老對著身後捧著禮盒的下人招了招手,轉身提醒還沒回神的眾人.
圍觀之人看了看手中捧著的禮單,這才回神記起來意.
"嚴老慢走,嚴老慢走,老夫與你同行."一個上了年紀的藥商疾行了兩步,跟上了嚴老的步伐.
"這麼一耽誤,都忘了正事的!快點快點,慢了說不定就連禮都送不成了!"
又是幾人從霍水仙身邊擠過.
"小姐!"如玉和幾個家丁見此,連忙推開熙熙攘攘要去送禮的人,擠到了霍水仙身邊.
被推開的人鄙夷的看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沽名釣譽!長的再美又如何?"
"跟他們計較個什麼,人家可是高官家出身,上京來的,嚇死個人了!"另一人嬉笑的接口,跟著往前走去,連回頭看都不屑.
"藥神家的小公子生辰,我這禮物備的倒是拿不出手了,這可怎麼辦?"
"先欠著先欠著,回頭再補上,依著長生娘子那般颯爽不拘小節的性子,肯定不會介意的啦!"
"……"
霍水仙失神的坐在地上,看著無數的人從她身邊走過,睬都不睬她一眼.
"顧,長,生!"霍水仙手心掐的血肉模糊,一字一字咬牙切齒的開口.
她霍水仙一輩子就沒有如此被人無視過!也沒受過這般的委屈!
她的名聲啊!也被那個賤人弄得支離破碎了!
"小姐,我們先回去吧,這里人多眼雜的,我們回去之後,再作計較不遲."如玉跪在她旁邊,怯怯的勸慰著.
霍水仙順著如玉的力道緩緩起身,走了兩步複又轉頭,恨恨的看向那刻著"長生"二字的招牌.
顧長生!賤人!我要你的性命來償還我今日所受折辱!心中這麼想著,霍水仙頭也不回的在丫頭家丁的圍護下逆著人流往外擠去.
來的時候她萬人簇擁讓路,走的時候卻狼狽不堪,萬人指指點點!
霍水仙這邊恨意滔天,顧長生卻是看著兒子歡快的在新家中又蹦又跳.
"娘親,我們的新家好大哇,好漂亮!"
顧長生看了一旁的周沐一眼,滿足的一笑,"我兒喜歡就好."
她突然就想到了一句話,她不是富二代,可要努力掙錢,讓她的兒子成為富二代!
這個目標貌似已然達成,她的兒子,再無人嘲諷他殘缺,外人還都要喚他一聲小公子.
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她不在乎自身如何,卻在乎她的家人!
周沐一眨不眨的盯著顧長生如花般的笑顏猛瞧,眼見小顧澤蹦跶的走遠,心頭一緊.
"長生,水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