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凝重的聲音響徹顧府!
顧府眾人聞言一愣!
"請他們進府!"半山先生站在二門之內,一雙睿智的雙眼連閃,沉聲開口.
"是!"下一個瞬間,宋伯帶著十幾個小子連忙收起手中兵器,讓開了一條路!
他們有幸藏在府中的暗洞里,才能躲過三國之兵的逮捕,如今自家娘子回來,大有草木皆兵的架勢!
他們要保護自家娘子,任誰都不能再傷她一分一毫!
"先生,將一求見長生娘子!閩南傷兵數以千計,這些病情頗重之人,只有長生娘子能讓他們從新站起來!"將一站在半山先生面前,略一低頭為禮,沉聲開口.
他聲音落時,身後大軍頓時動了起來,無數簡易的擔架,被抬了進來!
血腥味,帶著戰場厮殺的硝煙氣息,頓時在顧府彌漫開來!
"好!好!好!"半山先生見此,眼中微濕,連贊了三聲好,轉身對身後之人吩咐,"即刻召柳州城一眾大夫過府,傳令劉全生,柳州藥庫大開,藥材盡數送至顧府!快!"
"遵命!"宋伯聞言當即應了一聲,帶著手下的小子們,就發瘋一般往府外跑去.
半山先生看著眼前的將一,眼中閃過一抹黯淡,"閩南鏖戰大獲全勝,卻徒添無畏傷亡,幸得你拋下心頭成見,前來顧府!"
"先生言重!"將一聞言,當即低頭開口,"閩南一戰,雖然因為長生娘子而改變戰略,造成無數傷亡,可是,長生娘子的藥,也挽回了無數將士的生命!"
"長生娘子在,則我家爺無恙,我家爺無恙,則大周千萬黎民得安,這點輕重,將一還是分得清的!"
半山先生聞言,臉上閃過一抹欣慰,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沉聲開口,"如此,能否將老夫愛女喚醒,能否讓她重燃生機,就靠你了!"
"定不負先生之托!"
"去吧!"
下一個瞬間,以將一為首,無數之人往顧府內院湧去!
顧長生的臥室之內,只有小肉包一人,他緊張的抱著自家娘親的腦袋,憂心的看著門外開口,"外面來了好多人!"
"對哇對哇!好多人!好多半死不活的人!"顧長生的腦海中響起打著哈欠的回應聲.
"是木頭叔叔的手下,他讓這麼多傷兵殘將來做什麼?"小肉包看著懷中雙眼緊閉的娘親,擔憂的開口.
"你問人家,人家問誰?人家笨,人家承認!"小聲音響起.
小肉包聞言,頓時就糾結了.
很顯然,一人一蟲,都是頭腦簡單之人,都沒想明白所以然!
"噗通!"
"噗通!"
"噗通!"
"……"
就在一人一蟲糾結之時,門外傳來無數跪地之聲,把他們嚇了一跳.
"手下將一,求見長生娘子!長生娘子救命!將二身負重傷,命在垂危,還望長生娘子施以援手,妙手回春,救他與危難!"
將一沉痛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頓時讓小肉包愣掉了.
"長生娘子救命!"
"長生娘子救命!"
"長生娘子救命!"
門外,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的哀痛和祈求!
讓人聞聲變色!
"長生娘子,這些人都是用了你制的藥,才能吊著這條命,從閩南返回柳州!長生娘子,你醫術冠絕天下,如今只有你能救她們!"將一以頭搶地,沉聲開口,"逝者已矣,生者猶存,還望長生娘子救治他們!"
下一個瞬間,門外傳來無數的祈求聲!
"長生娘子,將二曾和你有數面之緣,他現在命懸一線,長生娘子難道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長生娘子,還望醒來,救他們于病痛!"
"……"
門外祈求聲不絕,小肉包的臉上突然溢出了一絲欣喜,"他們!他們是來求我娘親治病的!"
"娘親!娘親你聽到了嗎?好多人來求你救命!你快點醒醒!只有你可以救他們了!"小肉包搖晃著懷中人,一滴滴淚珠兒落到了自家娘親的臉頰上,"娘親,你要活著,你活著,才可以救更多的人!娘親……你醒醒吧……"
"這樣……能行得通嗎?你娘親會為了他們放下自責和愧疚嗎?"顧長生的腦海中,一個遲疑不確定的小聲音響起.
"不會!那些人畢竟死了,我娘親一定會自責和愧疚!"小肉包堅定的回答,"可是門外的人,他們還有一口氣!我娘親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看著他們去死的!"
"我娘親最是心善了,她一定會出手救他們的!"
顧長生腦海中的小蟲子聞言,臉上閃過一抹掙紮,"那……那人家弄醒你娘親了哈……你娘親要是再想不開,人家要是給你娘親陪葬了,你要賠人家哈……"
"你!"小肉包聞言,臉上閃過一抹焦急.
小蟲子見此不敢耽擱,當即動了起來!
"長生娘子救命!"
"長生娘子救命!"
"……"
陷入絕望之中的顧長生,只聽見耳邊傳來一陣陣呼救之聲,心不由得一痛!
救命?
她可以救命!但是卻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甯二……
死士……
一個個以守衛姿態躺在血泊之中的人,還在她的腦海中放映……
都是因為她!
因為她來到這個世界,才掀起這些軒然大波!
才害死了這麼多的人!
因為她,三國之人火燒百里山,她差點害死了自己的寶貝兒子!
因為她,周沐改變作戰計劃,多少人埋骨閩南一戰?
都是因為她!
"長生娘子!將二看似漫不經心,卻和你一樣心軟,作戰計劃改變,爺下令不計一切代價圍剿倭匪之時,將二身先士卒,重傷倒地!"
"那時候,他不明白,爺為什麼會下這麼的命令!甚至連求生的欲望都沒有了!"
"可是長生娘子,知道三國之人進軍柳州,知道長生娘子身陷險境,他就釋然了!"
"千里行軍,我們帶著這些傷兵殘將回來,就是寄希望于長生娘子!長生娘子!他們都不怪你,你制的藥,也曾在戰場上挽回了萬余人命,你的存在,就是爺的一切!"
"為了爺!為了大周數以千萬的黎民,他們雖死猶榮,死而無憾!還請長生娘子伸出援手,助他們脫離苦海!"
"求長生娘子救命!"
"求長生娘子救命!"
一聲聲,一句句……
響徹顧長生的心扉……
她能感覺到,門外無數人微弱的呼吸聲,也能感覺到他們祈求……
她能救他們的命!
顧長生有這個自信!
可是,她有什麼資格面對這些人?
這些人,都是因她而受傷!
他們肯定也有見到,無數的將士在他們身邊倒下,死去……
那些也都是因為她!
不怪她嗎?
連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怪她?
"阿彌陀佛!長生施主,三國大軍壓境,周施主調回閩南大軍駐守邊疆,乃是勢在必行,此舉一是為你,二是為了大周天下黎民,你又何須歸咎于自身?"不戒小和尚悲天憫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長生施主,醒來吧,他們的傷勢都頗重,放眼天下,唯有你能接診,難道你真的要看著他們在你面前一一死去嗎?"
"因果輪回,自有果報,命數自有天定,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若是施主認為他們之死,乃是因你之過,那就醒來,來贖你犯下的過錯吧!"
逃避?
不!她不要逃避!
是她造的因,她就要去承擔這樣的果!
"娘親!娘親!"小肉包緊張的看著自家娘親握緊的雙手,連忙看向自家娘親的雙眼.
"小肉包……"顧長生睜開眼瞼,看到的就是自家一臉擔憂卻難掩欣喜的兒子,心頭不由得一痛.
"娘親!娘親你終于醒過來了!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嗚嗚……"
見自家娘親醒過來,小肉包這一日的提心吊膽終于放下,頓時失聲痛哭了起來.
"也嚇死本寶寶了!"顧長生的腦海中,傳來一個欣喜不已的小聲音.
"我兒,你能活著,真的很好……"伸手覆上自家兒子肉嘟嘟的小臉,顧長生鳳眸微睜,茫然的看著床頂的紗幔,"我差點連累你葬身火海……"
"娘親我沒事!我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你看看,我好好的!"小肉包見此,連忙捋著小胳膊給自家娘親看,"我就怕娘親不要我……"
"不!娘親怕你不要娘親了!"顧長生一身蕭索的開口,"娘親差點害死你,娘親害死了甯二,害死了那些死士,害死閩南數以萬計的將士……血債累累,娘親就是這天下的罪人……"
"娘親!你永遠都是我的娘親!我只有娘親了!"小肉包聞言,當即鑽進自家娘親懷里,"那不是娘親的錯,是那些壞人!那些壞人都該死!娘親,我要變的更厲害,殺盡所有傷害娘親的人!娘親,你不能不要我……"
"長生娘子救命!將二快要不行了!"
門外傳來一聲痛徹心扉的疾呼.
顧長生聞言面色一變,長袖一揮起身,沉聲開口,"我造的因,我來承擔果,我會用盡我一生,來贖那些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