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窮山惡水之名,並非浪得虛名!
其中尤以大澤山為最!
崇山峻嶺,高聳入云,陡峭非常.
站在巫蠱峰的後山山腰之上,顧長生抱著小肉包回頭望,不由得不勝唏噓.
"這麼高的一座山峰,愣是被掏空了,這香卡天姬,倒也真是一個神人啊!"
古代的科技有多落後,顧長生可是深有體會的,是以,對于香卡天姬掏山一舉,顧長生真的是打心底佩服不已!
巫蠱峰位于大澤山三座主峰外緣,站在巫蠱峰半山腰,能夠無比清晰的看到巫蠱峰之後的兩座山峰.
"那座,就是鳳飛峰,你母親曾經的家."抬手指了指位于三峰正中,尤為高聳的鳳飛峰,顧台天輕聲開口.
顧長生聞言,點了點頭,未做回應.
顧台天的眸色,黯了黯.
"娘親?"小肉包圓嘟嚕的大眼睛瞅了瞅自家娘親,又瞅了瞅自家老帥哥爺爺,肉嘟嘟的小臉蛋上,滿是不明所以.
娘親怎麼不理爺爺?這樣很不禮貌的哇!
"長生……"顧台天歎了口氣,輕聲喚道.
"恩?"顧長生回眸,面無表情.
"對不起,是為父自私,是我們自私!"顧台天滿含滄桑的眸子微垂,終是解釋出聲,"姬兒她生性偏執是其一,我和弱水明知會有今日種種,卻只能放任自流是其二,天道輪回,非人力可及,我不是沒有想過阻止這一切,可是,我和你母親的幽魂在時空的夾縫中碾轉千年,才能找到這兩具肉身,他們的命數就是如此,若是姬兒執念不生,風凰一族不滅,你母親的命格必定大改,若是那樣,我們為你重鑄肉身就是妄談!"
顧長生聞言,臉色頓時微沉.
"阿彌陀佛,長生施主不必如此介懷,顧施主此言不假,南疆皇族之劫,並非一朝一夕,你母親此生的命格就是如此,南疆叛亂,流落異鄉,才能臨死產下一女,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定!"不戒小和尚站在顧長生身邊,打手唱了聲佛偈,溫聲開口.
"天命?又是天命!"顧長生聞言,狠狠的閉了閉眼,再張開之時,諾大的鳳眸之中滿是不甘,"一切若都是命中注定,那我這個不在天命算計之中的人又算是什麼?"
"爹爹你和母親為了讓我重生,可以說是煞費苦心,可是僅僅是為了我,你們二人逆天改命也就罷了,竟然還眼睜睜的看著香卡天姬因愛入魔,眼睜睜的看著南疆風凰一族滿足皆遭屠戮,這一切,固然是天命,可你們,難道就真的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無動于衷嗎?"顧長生回眸,看向眼前滄桑盡顯的顧長生,眸底難得的帶了一絲濕潤,"我的命是命,他們的呢?爹爹,空有觀天測地之能,若是沒有讓我死而複生的執念,你們可會對風凰一族曾經的遭遇置若罔聞?若不是為了給我重鑄一個肉身,你們真的會眼睜睜的看著香卡天姬一步步走到如今地步嗎?"
"長生……"顧台天聞言,倉惶的抬起手,終是沒有勇氣摸到近在眼前的女兒.
"追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香卡天姬只是愛錯了人,一個女人,愛錯了人並不是錯,由愛入魔也情有可原,爹爹和我母親深愛不移,當知愛之彌堅,香卡天姬或許太過偏執,才釀成了南疆叛亂之禍,可是,你明明知道的,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會發生,你卻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視若無睹!"顧長生將懷中的小肉包抱得死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從兒子的身上汲取一點兒溫暖,她看著眼前的顧台天,緩緩搖了搖頭,"我憑什麼殺她?我有什麼臉面殺了她?爹爹,不是我心慈手軟,是我沒有立場也沒有身份!"
"站在我們的立場上,香卡天姬謀朝篡位,罪該萬死,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可是站在她的立場上呢?你明明知道她是你此生的情劫,卻還是收了她為徒,你明知她會愛上你,會一步步錯下去,錯到一發而不可收拾,可你和母親還是決定要順應那勞什子的天命,就這麼視若無睹的看著!可是站在香卡天姬的立場上,她也是無辜的,她不過是愛錯了人,愛上了那個她命中注定會愛上的人,而你們,卻成了她的劫!"
"為了讓我死而複生,你們甚至泯滅了自己的同情之心,爹爹,不要告訴我什麼天命不可違,我知道,若是你們想阻止,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香卡天姬不會因愛入魔,二十余年前南疆不會出現叛亂,結果,結果只是我這幅身子不會降生而已……"
說到這里,顧長生轉身抱著小肉包繼續往山下走去,背影略顯寂寥.
"身為女兒,身為你們傾盡一切也要守護的女兒,我沒有資格去懷疑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這一切既然全是因我而起,那麼也要在我這里終結!香卡天姬也好,南疆也罷,我都會會盡力的讓他們回到最初,回到你們明知天命不可違,冷眼旁觀這一切發生的最初!"
"因我而起的總總,因我而泯滅的善良,我都會盡力的去幫你們找回來,為我自己贖罪,也讓你們的心安,所以,爹爹,你不用再對香卡天姬心懷愧疚,我不會動她!"
不知道一切,就不會想太多.
知道了一切,顧長生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為了能讓她死而複生,她的父母不惜逆天改命,為了能讓她死而複生,她的父母明知這一世的命格如何,卻還眼睜睜的看著一切慘象發生,他們良心所受的煎熬,顧長生感同身受!
她沒有資格去責怪誰,身為最初的罪魁禍首,她甚至連同情別人的資格都沒有!
那麼,就讓她來將一切終結!
盡力的讓一切,回到她父母希望的最初!
顧台天看著那一抹紅色的身影沿著山路蜿蜒而下,滿含滄桑的眼底,有愧疚,也有釋然……
愧疚的是,他們造的果,竟然要由他們傾盡全力維護的女兒來承擔.
釋然的是,他們的女兒,縱然是性格不羈,可是,心,卻是無比通透,也無比良善的!
"父親,你果然把長生教養的很好……"顧台天抬頭望向無邊的蒼穹,輕聲呢喃,"謝謝."
誠如顧長生所言,養而不孝,生而不養,他不是一個好兒子,也不是一個好父親!
可是,他的女兒,卻被他的老父,教養的很好很好!
如此,他們所做的這一切,終究是算是圓滿了!
"長生的命格從她的異魂入主之時,便已經更改,高僧,若是由她來改變這一切,對她是否有礙?"顧台天低頭,看向身邊的小人兒.
對于不戒小和尚,他一直抱有十分的尊敬.
不為其他,只為在奇門玄學一道之中,能深諳其中深意之人,當得尊敬,更何況,不戒小和尚還是這個世界的人神!
這身份,怎麼可能讓他不另眼相待?
而他,不論何時,最關心的,都是他的女兒!
"阿彌陀佛,顧施主多慮了!長生施主的命格是已經改變,可是此時,她命主占室女星,乃是應天命而生之人,既然是天命,那就理應順從天意,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不戒小和尚聞言,悲天憫人的小臉上也帶了絲釋然,一邊說著,一邊邁著小短腿往山下走去,"天道蒼蒼,定數亦是變數,你我只需旁觀,盡人事而聽天命,萬事莫強求……"
"盡人事而聽天命,是了,是我愚了!"顧台天喟歎一聲,嘴角微勾,釋然一笑,長腿一邁,也往自家女兒追了過去.
巫山婆婆自然是緊隨其後,半步不離.
洋洋灑灑的說了一通,顧長生的心情總算是釋懷了許多.
可是,尼瑪身後的人卻沒有追上來!
這就讓顧長生郁卒了!
難道是她剛才說的話,傷到了自家老爹,所以她家老爹不要她了?
顧長生腳步微慢,思考著要不要回去,哄哄她家老爹!
長的好招桃花,其實也不是她家老爹的錯,能預知未來觀天測地卻冷眼旁觀,也是為了她,她家老爹其實也蠻憋屈的!
這事兒左右都是因為他,接受良心譴責的反倒是她的老爹和老娘,怎麼說,都有點兒不地道!
得了!臉是爛白菜,丟了它還長,回頭去哄吧!
抹了把臉,顧長生已然決定!
"長生,三宮峰乃是南疆尊崇之地,縱然是我,也不知其根底,我們此去,還是小心為上!"
就在顧長生轉頭之時,他老爹的聲音,赫然入耳.
回過頭的她只看得自家小和尚頂著明晃晃的小腦袋在前,她家仙姿玉樹的老爹一身玄衣緊隨其後,臉上掛著溫潤的淺笑,讓人如沐春風!
"嘿嘿……老爹你放心,三宮里面不都是長老嗎?你家女兒來的路上,一個不巧,還真就殺了那麼一只長老!"浮屠妖姬的師傅,苗素婆娑,可不就是三宮長老之一嗎?還不是被她給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