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打了清水回來的時候,周沐已經將睡熟的顧長生放到了床上安置好.
眼神示意霜降將水盆放在床邊的矮幾上,周沐起身,拿起掛在雕花架子上的錦帕,在水里沾了水,擰個半干,重新坐回床邊,開始細心的為熟睡的某人擦拭臉頰……
看著顧長生嘴唇一動一動的,在熟睡中仿佛呢喃一般的輕微嘟囔了一聲,周沐宛如神邸的臉上,溢出了一抹寵溺的淺笑,動作愈發輕柔了起來……
霜降躬身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這一幕.
說實話,她原本是打算自己來為主子洗漱的,可是見到自家姑爺這樣,她突然覺得自己開口的話,那完全是多此一舉!
話本子說的郎情妾意你儂我儂,霜降身在坊間,見過不少,可大多都是虛情假意,沒有幾分真心!
而眼前的這個宛如神邸一般高高在上的男子,即便是為了一個女人,做著丫鬟該做的事情,也仿佛置身金馬玉堂之上一般,動作說不出的雍容淡雅,神情道不盡的眷戀情深!
作為一個女人,能得一人如此相守,想必自家主子也不虛此生了!
饒是霜降心底,都忍不住有些羨慕自家主子的幸運起來……
"真是像個懶豬一樣!"周沐看著睡得毀天暗地的顧長生,忍不住低聲呢喃了一句,嘴角微勾,心情好好.
幫她把臉擦拭了一遍,又把手給擦趕緊,這才拿起疊放在一邊的錦被,動作輕柔的蓋在了她的身上,伸手點了點顧長生的眉心,周沐這才收起眷戀的眼神兒,從床邊站了起來.
"走吧,外面說話."
低聲招呼站在一旁有些走神的霜降,周沐轉身往套間外走去.
"遵命."霜降這才從自家主子和姑爺相處的和諧場景之中回神,低聲應了一聲,連忙跟著往外走去.
套間門口,周沐站在垂落的紗簾外,眉頭微皺,無聲的催促跟在他身後,見他停步也停步的霜降.
霜降見此,微微一愣,這才略微躬身,踏出了套間的門檻.
周沐見此,二話不說,伸手就將紗簾合攏,遮擋了套間內的景象,也防止外面的動靜會打擾到里面誰睡的人!
雙肩見此,又是一愣,臉上的欽羨之意,頓時不言而喻了!
自家姑爺對自家主子,還真是呵護備至啊!
重新坐回堆積如山的奏章桌子前,周沐微微側頭,深邃的眸子如同古井無波一般的瞄了躬身站立的霜降一眼,沉聲道,"蕭太後派你來的?"
霜降聞言,頓時從震驚中回神,下一個瞬間,妖嬈宛若無骨的纖細身軀就是一矮,儼然已經單膝跪地,低頭,低聲恭敬的回道,"回稟姑爺,正是!屬下遼東九親王嫡長孫女,遼東皇室暗衛都統金霜降,拜見姑爺!"
"九親王的嫡長孫女?這就難怪了!遼東九王,輔佐蕭太後執掌遼東數十載,功勳卓著,沒成想他的孫女,竟然出了如你這般的人才!"周沐聞言,點了點頭.
"謝姑爺誇贊!霜降不才,只是姑爺,你怎麼知道屬下是奉了太後叔祖母之命前來的?屬下……"霜降嫵媚的小臉上,略帶了一絲疑惑,瀲灩水波的眸子,更是一閃一閃的.
她來這離城,可是打著幫王不二主持拍賣會的幌子的,而且,她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吐露過自己的身份……
周沐聞言,深邃的眸子中,當即閃過一抹精光,瞄了一眼套間,仿佛隔著那紗簾,看到里面熟睡的小女人一般,輕聲開口道,"因為你家主子常說,小隱隱與野,大隱隱于世,而你,在遼東坊間的名聲,可是不小!"
說到這里,周沐的聲音頓了頓,若有似無的看了霜降一眼,緩緩繼續道,"一個被請來助陣的幫手,武功造詣卻勝過王不二不止一籌,為人處世之圓滑又可謂八面玲瓏,如此之人,即便是在遼東暗衛之中,地位也定然斐然!更何況蕭太後前腳才護送岳父大人到了此地,你後腳就出現在我們面前,想必,在長生囑托她老人家返回南國主持大局之時,就已經傳信給你,讓你前來照應了吧?或許,她傳信讓我們去拍賣會,也是存了讓長生將你收來身邊的意思?"
"咳咳!"霜降聞言,臉上當即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頭不由得垂的更低了些,"姑爺英明,太後叔祖母未嘗沒有這個意思!她老人家覺得,屬下跟在主子和姑爺身邊,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所以……"
"只是風險也更多!"周沐聞言,低聲開口道.
"姑爺,屬下不懼風險的!屬下適才在客棧中轉了一圈,住在院落里的那兩個丫頭,都是主子的婢女吧?屬下的武功,遠超他們許多的,主子和姑爺身邊不缺人伺候,可是小王爺他們畢竟還小,屬下奉命,就是為了保證主子和小王爺的安全的!還請姑爺……"
不要趕我走!
"本王沒有說不留下你!"可是霜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周沐清冷的聲音給打斷了,已經拿起奏章批閱的周沐,瞄都沒有瞄她一眼,沉聲道,"你家主子她是個素來喜好美人兒的,你生的這般姿色,已然讓她心動不已,若是本王將你驅逐離去,待她醒來,少不得要和本王理論一番!還有你這遼東皇室暗衛都統的身份……"
"姑爺!太後叔祖母已經將遼東的所有調兵事宜,都交給屬下,讓屬下聽主子和姑爺之命行事,務必保證主子和姑爺北上此行,無後顧之憂!"霜降聞言,連忙抬頭道.
她其實,真的有點兒怕自家這個姑爺!
昔日遼東和大周,可以說是邊境摩擦不斷,而她,也不是沒在戰場之上,和眼前這個姑爺交過手!
只是時過境遷,兩人都不再提當年之事罷了!
想想也是,就連霜降也未曾想到,有朝一日,遼東會在南國的威壓之下,不得不舉國歸附,而昔日的戰場之敵,竟然轉眼成了她的姑爺!
所謂的造化弄人,不外如是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留下吧!"周沐聞言,點了點頭,道,"只是,閑著沒事兒,少在你家主子面前轉悠,你就去小顧澤跟前伺候好了!他身邊,正好缺個人保護!"
這只是周沐能說得出口的理由!
這句話說完,周沐忍不住的轉頭,睨了單膝跪在地上的妖嬈女子一眼!
依著自家女人那嗜好美人兒的性子,若是這霜降時不時的在她面前轉悠,那她的眼中,定然是沒有了他的存在的!
他那個女人啊!
眼珠子素來只會跟著美人兒轉!不論是美女,還是美男!
這一點,饒是周沐自己,都不得不慶幸自己長了一副好顏色的相貌!
跪地的霜降一聽這話,瀲灩雙眸頓時一亮.
保護小王爺?
這可是美差啊!
據說,不論是自家主子還是自家姑爺,都將小王爺看的比心頭寶還重!
這也算是對她委以重任了!
是以,霜降當即點頭,恭聲應道,"是!屬下遵命!"
被自家姑爺如此看重,不得不說,霜降心底,還是蠻激動的!
這起碼是認可了她的能力不是?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她去伺候保護小王爺這般重要的人了不是?
眼角的余光,瞄到霜降激動的有些嫣紅的雙頰,那更生嫵媚風情的模樣,讓周沐深邃的眸子,頓時更深了兩分.
果然,有這般姿色的女人,就不能留在他的長生跟前!
太搶眼了!
他不喜歡!
霜降為何激動,周沐心知肚明,但是,他是絕對不會跟她解釋原因的!
"好了,你退下吧!"若有似無的揮了揮手,周沐再次低頭,繼續處理連綿小山高的奏章.
"遵命!"霜降聞言,當即低頭應了一聲,然後從地上站起,往客房外走去.
只是,到了客房門口,霜降不由得再次回眸,瞄了一眼客房內滿滿的奏章,忍不住一臉同情的對著埋身在奏章中的修長人影問道,"可是姑爺,你真的打算按照主上大人吩咐的,一晚上處理完這些奏章嗎?"
其實,她和自家主子前後腳回到的客棧,這主上大人和姑爺打的機鋒,她可是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的很……
這麼多奏章……
一夜批閱完……
這簡直就不是人干的活!
就算是神人,也得削層皮的感覺!
"父母之命,不可違,這話難道你沒聽說過?"聽到霜降的話,周沐略微抬頭,低聲開口.
霜降聞言,頭頓時一低.
好吧!
岳父大人,那也算是父親!
這父母之命,還真是不可違啊!
可憐了她家的姑爺,怎一個慘字了得!
躬身退出了客房,霜降轉手將門扉合上,便往小肉包所在的客房走去……
客棧的這一處院落,已經被自家主子和姑爺給承包了下來,以霜降的本事,憑著氣息找到小肉包所在的客房,那是輕而易舉的!
挑了緊鄰小肉包的房間,入住,霜降一邊留意四周,一邊淺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