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老頭兒這話說的義正言辭!
可是顧長生一聽,整個人頓時就有點兒方!
雨露均沾?
雨露均沾!
好一個雨露均沾!
她顧長生只在前世的電視上看到過皇帝三宮六院,這時間,自家的師傅,竟然跟自己說,讓自己這個身為南皇的,雨露均沾!
顧長生這個人吧,或許言行是無忌了些,或許比尋常女兒家更性喜美男了些,可是,她這小癖好,一直都是坦蕩蕩!
有道是,YY倒還可以,她也整日里在心底把圈養美男面首當成樂子提,可是,你真讓她雨露均沾?
抱歉!
理想和現實總是有些差距,這樣的事兒,她還真的干不出來!
最後一針落在俞漣漪的身上,顧長生明豔的小臉上滿是囧囧之色,轉頭,望了醫仙老頭兒一眼,皺眉,煞有介事的開口道,"老頭兒,身為醫者,你別告訴我,你曾經練習醫術的時候,不曾剝開過人看過內里!"
顧長生是一個醫者,她太了解古往今來身為醫者之人對醫術的執著!
縱然是在死者為大的古代,醫者們也長賄賂了仵作官府,倒弄出一些死刑犯的尸體來練習醫術!
這一點,所有的醫者心知肚明,只是,從不與外人提罷了!
抬手,比劃了一下胸口心髒的位置,顧長生看著有點兒愣神的醫仙老頭兒,吶吶的開口道,"老頭兒,人的心,不過一個拳頭大,你告訴我,這麼一點兒大小的心中,可以裝下幾許人?"
"老頭兒,我與周沐,相識與微末之時,相守與天下征戰之中,初時,我曾管他要下一諾,他許我,一生一世一雙人,貧賤苦難不相離!他縱我寵我護我愛我,南疆一行,他為了我背家去國,北上一行,他與我生死相隨!不論我在何時何地,身處何種險境,縱然是明知必死,他也不曾放開我過的手!"
"老頭兒,我的心很大,卻也很小,雖然說君子一諾,價值千金,雖然說我顧長生素來言行無狀,不羈成性,可是,他周沐既然許我的能夠做到,我顧長生,又怎麼會輸了他去?"
"這一生,我顧長生可以負盡天下人,可以舍棄萬里江山,可以不要這南皇之位,卻唯獨……不會負他!"
顧長生說的堅決,明豔的小臉之上,滿是篤定之色.
醫仙老頭兒見此,老臉之上,眉頭忍不住的微皺,沉吟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那無絕小兒呢?他為你做的,可也不少!"
醫仙老頭兒一提弑無絕,顧長生明豔的小臉之上,當即露出了晦暗之色……
弑無絕啊!
與她顧長生而言,該怎麼說呢?
他的脾性,顧長生欣賞,或者說,他那猖獗不羈的性格,比起周沐而言,更加對顧長生的脾氣!
他為自己做的,顧長生一點兒都不敢或忘,點點滴滴,全都記在心底!
情深不壽!
他的一片深情,顧長生自問,此生,怕是都難以還清了!
"老頭兒……"長睫微垂,沉吟了一下,顧長生還是開口道,"老頭兒,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麼?"醫仙老頭兒聞言,當即開口問道.
"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愛情!"顧長生抬頭,看著醫仙老頭兒,嘴角勾起一抹牽強的弧度,緩緩開口繼續道,"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青春……"
醫仙老頭兒聞言,眉頭微皺,老臉之上,滿是不明所以之色……
顧長生見此,明豔的小臉之上,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轉身,拿起放在床頭小幾上的藥瓶,倒出里面的藥丸,拿起已然准備好的茶盞,扶起俞漣漪的頭,一邊將藥丸放到她的嘴里,一邊緩緩開口道,"與我顧長生而言,周沐,就是我此生,遇到的愛情,而弑無絕……"
"縱然他有萬般好,縱然他有千般令人心動,縱然,他也是那對的人……可是,他與我而言,總歸只是,裝點我青春的,一個過客而已……"
醫仙老頭兒看著顧長生手中有條不紊的動作,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可是,你明明可以兩者都要,為什麼非要取其一,而舍其一?人生苦短,不過短短數十載,或許,有朝一日,你會後悔呢?"
手中忙活不停,顧長生聽到醫仙老頭兒這話,緩緩搖了搖頭,吶吶的開口道,"或許,有朝一日,等我兩鬢斑白,回憶往昔之時,會覺得有遺憾,可是,忠孝還有兩難全之時,更何況是愛情?就算是遺憾,也會成為一種回憶不是嗎?我從不後悔自己做的任何選擇,對的錯的,我只要定了主意,就會接受所有的後果,好的壞的,我選擇的路,哪怕是跪著,我也會走下去!等到老來回憶往昔之時,縱然滿腔遺憾,我也只會感恩,感謝我曾遇到過,心動過錯過的所有人,謝謝他們,裝飾了我的回憶……"
醫仙老頭兒聞言,忍不住的搖了搖頭,看著顧長生,一臉惋惜的低歎了一句,"哎!你個癡兒啊!"
可是,顧長生已然將話說的這麼分明了,醫仙老頭兒也知道,她是個有主意的,自己就算是再多說,怕也是于事無補!
本來只是想借著兩人打架這事兒,奚落自家這個不肖的徒弟一番,沒成想,她竟然真的認真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沒有擦科打諢過去,醫仙老頭兒心底,雖然意外,可是轉眼也就明白了!
這個專心處理著俞漣漪傷勢的小女人啊,怕是此時此刻,心底比所有人都擔心那兩個跑出去打架的人吧?
"問世間情為何物,情為何物啊……只是可憐了那無絕小兒,這一腔真心,怕是到了最後,只能落得個倍感傷情了啊……"搖頭晃腦,醫仙老頭兒一副老有所感的沉吟道……
忙碌著挽救俞漣漪性命的顧長生聞言,忍不住的回頭,睨了醫仙老頭兒一眼,嘴角微抽,想了想,還是開口道,"老頭兒,你當年帶著師母私奔,及至兩人陰陽兩隔,落得如今獨自終老,此生,可有悔過?"
醫仙老頭兒聞言,老臉之上的神色,當即一愣!
每個人心底,都有不可觸及之人!
與顧長生而言,她的逆鱗,是她的父母!
而與醫仙老頭兒而言,他的逆鱗,則是他早逝的愛妻!
醫仙老頭兒看著顧長生,老臉之上,明滅不定,沉吟了一下,老臉之上露出一抹釋然的笑意,緩緩道,"不悔!縱然獨自終老,老朽心中,與你師娘昔日的點點滴滴,都如同昨日!"
"恩!"顧長生聞言,點了點頭,"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人生苦短,只爭朝夕,想那麼多作甚?說不定,咱們此去北上,根本就沒有以後呢?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咱們心中想的再長遠,都及不得一個現實來的殘酷!"
"恩恩!"醫仙老頭兒聞言,忍不住點了點頭,"瓜娃子說的有點兒道理!"
顧長生傲嬌的抬頭,"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醫仙老頭兒見此,頓時就笑了,指著顧長生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顧長生背對著他,聳了聳肩,一邊為俞漣漪的外傷擦藥,一邊開口道,"還有老頭兒,你適才說的那個,問世間情為何物,還有下句……"
"什麼?"醫仙老頭兒一時間有點兒跟不上顧長生的思路,老臉茫然的開口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就醬!"顧長生說的云淡風輕,可是心底,卻是頗有感觸的.
她和自家妖孽,可不就是真的生死相許了?
由此可見,有些個感人的話兒,並非都是那些個文人墨客的無病呻吟!
呻吟這些離騷的文人墨客,雖然未必能夠做得到,但是,這世上,最會有那麼一些至情至性之人,就會做得到!
比如說,她家妖孽……
比如說,弑無絕?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醫仙老頭兒聞言,老臉之上的神情,頗有些恍惚之態,不斷的重複著顧長生的話語,神游一般的離開了房間……
沒有了醫仙老頭兒在場,顧長生不再分心,下手更是利索了起來……
俞漣漪除卻內傷,還有這一身外傷需要處理,又因為她懷胎在身,是以,好些個藥材,都不能用在她身上,這也是顧長生不得不另外開爐煉藥的原因之所在!
救下俞漣漪,對顧長生而言,自然不在話下,喂了她藥下去,又給她外傷上好了藥,顧長生想了想,又把躺在床上,尚在昏迷之中的俞漣漪給扶了起來,打坐在她身後,為她調理起內息……
有他顧長生出手,俞漣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不會有大礙的,至于,這孩子到底是留還是不留,這一切,都要等俞漣漪醒來,讓她自己做決定了!
可是,給俞漣漪調理內息的顧長生,眉頭卻不由自主了皺了起來……
總歸,還是擔心的有些心緒不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