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匕首,在房間內晦暗的光線下,閃動著寒光,讓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多樞手中的匕首,指著俯身在床榻邊的顧長生,一點一點的靠近……
"主子,黃泉路上,你且等一等,我這就去陪你!也讓她去陪你……"
多樞黑人此時此刻,已然陷入了全然的絕望之中,古國沒有了弑無絕,就等于失去了一切,不複存在,那麼,就讓這一切,徹底的終結好了!
周沐看著多樞手中那把鋒利的匕首,宛如寒潭的眸子,直覺的緊了緊,掩在衣袖之下十指,伸出複又收回,最後,目光停在了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弑無絕身上……
他在賭!
賭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
不是占有,也不是要讓她陪葬,而是,要讓她,好好的活著!
雖然身份尷尬,可是,周沐確實是親眼見證了弑無絕對顧長生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一切,否者,他也不會讓步,也不會選擇去成全!
所以,他在賭!
賭弑無絕對顧長生的愛!
賭這把鋒利無比的匕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到她一絲一毫!
"去死吧!都去死吧!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解脫了!"
嘴里低喃著,多樞手中的匕首,再次往顧長生靠近了一些……
低頭看著床榻之上的弑無絕,顧長生蒼白的臉色之上,神情絲毫未變……
雖然,她已經感覺到了,來自那匕首的森冷涼意,雖然,她知道多樞是真的想要殺她……
可是,她沒有動!
她又有什麼理由動?
弑無絕想要的愛情,她給不了!
弑無絕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和希冀,她給不了!
她的命,都是弑無絕救的,現在,他要收回去,她有什麼理由拒絕?
弑無絕層說,他死不起,可是,顧長生現在,卻連拒絕死的理由,都沒有!
欠人的,總歸是要償還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顧長生欠弑無絕的!
這筆債,她認!
"死吧……都死吧……黃泉路上,我們一起作伴……"
多樞已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不能自拔,全然的絕望,已然將他整個人席卷,他現在能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為自己的主子,盡最後一點兒忠心!
他的主子,不是愛顧長生嗎?
求不得之苦,自家主子活著的時候,嘗盡了,那麼,死後,就讓他得償所願好了!
雖然,多樞到現在也沒有發現,顧長生到底有哪里好,能夠值得自家主子,如此深深的愛慕!
可是,既然是自家主子愛慕的人,那麼,他就要成全!
不惜一切代價!
而今,他已經沒有什麼代價,是付不起的了!
鋒利的匕首,凌厲的寒氣,隨著多樞的靠近,踩著死亡的步伐,不斷的襲來……
直到,靠近顧長生的脖頸,顧長生已然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脖頸纖細的絨毛,都被那涼意給震的微微吹起……
可是,顧長生卻仿佛並未察覺匕首的靠近一般,已然垂眸看著躺在床上的弑無絕,毫無所動……
一旁的周沐見此,目光更是一陣兒緊縮!
近了!
更近了!
那匕首,已然靠近了顧長生的脖頸,下一個瞬間,就會血流如注!
周沐的雙眸,此時此刻,早已縮緊成了一個點,而衣袖下的手,更是時刻准備著在下一刻出手!
他雖然可以賭,但是,卻不能做到正在的賭!
他是絕對不會拿顧長生的安全來做賭注的人!
所以,雖然心底,隱隱有著一絲希望,可是,周沐還是不能做到任由多樞亂來!
殺了顧長生?
怎麼可能?
在周沐的面前,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到她一分一毫,縱然是她自願的,也不可以!
因為,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那麼,一切都沒得談!
而就在周沐忍不住快要出手的前一個瞬間,一只修長的手,從顧長生的面前,橫亙而出,修長的五指,抓在了多樞手中的匕首之上……
幾乎是在刹那之間,鋒利的匕首,就劃破了那只手……
鮮血,隨之低落……
低落在了顧長生的衣衫上,現言明媚的紅色,猶如盛開的曼陀羅花……
"退下……"
虛弱無力的聲音,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壓……
顧長生的目光,從在自己衣衫上展開的血花緩緩上移,移到了那一只橫亙在自己面前的手上,蒼白的小臉之上,刹那之間,閃過一抹流光……
弑無絕!
是弑無絕!
他雖然還躺在床上,可是,他再次睜開了眼睛!
而此時此刻,他的眼睛中,沒有絕望,沒有心灰意冷,生無可戀的絕望……
顧長生清晰的從弑無絕睜開的眼眸之中,看到了那一抹久違的執拗之色……
"主子……"手執匕首的多樞,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攔住自己匕首的那只手,然後,聽到這聲音之後,瞬間等到了眸子,眸底滿是震驚之色……
"退下!不要讓本城主,再說第三次!"弑無絕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顧長生和周沐還有多樞三人,無比的確定,這不是他們的錯覺!不是他們的幻聽!
是弑無絕!
真的是弑無絕,攔下了多樞的匕首,下了這樣的命令!
周沐看著弑無絕,深如寒潭的眸子,緩緩的閉合,幾不可見的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他……
再一次的賭對了!
弑無絕,果然是不舍得顧長生為他陪葬的!
可是,賭對了之後,周沐卻沒有絲毫的欣喜之意,換成任何男人,知道另一個男人愛自己的女人,絲毫不比自己少,那種微妙的感覺,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複雜,那種微妙的感覺,讓周沐很是吃味,卻有無可奈何……
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因為,好在弑無絕,不在心如死灰的一心求死了!
"嘭!"
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多樞手中的匕首,就掉在了地上而他自己,也跟著雙膝跪在了床榻前,俯首請罪,"屬下有罪,罪該萬死!屬下傷了主子……"
看到弑無絕受傷不斷低落的血跡,多樞的心底,絲毫沒有後悔之意.
他的主子,好歹醒過來了,不是嗎?
多樞或許不是很了解顧長生,可是,他有足夠的了解弑無絕,從小一起長大,多樞對弑無絕的了解,可謂是細致入微,如果,他還執意求死,那麼,他絕對不會對自己說出命令的話語來!
所以,這膽戰心驚的一幕,總算是要過去了嗎?
總算是要雨過天晴了嗎?
他們古國不用消失了?他的主子也還在?他們沙海之中,不會哀鴻遍野了嗎?
這……
真的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弑無絕……弑無絕……"顧長生看著幾乎失而複得的弑無絕,淚眼朦朧的輕喚,這一個瞬間,她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弑無絕!
在自己說出那樣,到死都不給他一絲希望的話後,在弑無絕為自己攔匕首醒來之後,無盡的愧疚,已然將顧長生席卷……
"我……我去給你配藥膏!"
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顧長生就從床榻邊爬了起來,踉蹌的往房間外走去,"你的手受傷了,我去給你配藥膏!配藥膏……"
周沐見此,深深的望了弑無絕一眼,擔心顧長生的他,只能轉身,跟上……
兩人離開之後,房間內瞬間只剩下弑無絕主仆兩人.
跪在地上的多樞看著床榻上重新睜開眼睛的弑無絕,幾乎喜極而泣,可是,回過神來的多樞臉上,就只剩下了不勝唏噓之色,沉吟輕聲道,"殿主,你為什麼,為愛上顧長生?為什麼,偏偏會是顧長生?她到底,有哪里好?"
為了顧長生,自家主子才落得如今的境地,為了顧長生,自家主子險些背棄了祖祖輩輩的使命,為了顧長生,自家主子竟然要親手毀了自己安排的一切,布局的一切……
為了顧長生,主子可以死!
也是為了顧長生,主子在求死之際,伸出了手,攔下了自己的匕首……
可是,為什麼會是顧長生呢?
"她沒有哪里好……可是,因為是她,所以是她,而我愛的,恰好是她……"聽到多樞的話,弑無絕沉默了許久,就在多樞以為,弑無絕不會回答的時候,無奈的聲音,帶著滄桑淒涼之意,從床榻之上傳來……
因為是她,所以是她!
這就是弑無絕能夠給出的,唯一的解釋.
事實上,就連弑無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上顧長生,仿佛,從一見之後,就能感覺到她的不同,她與他所遇到的所有的人,都不同……
仿佛是宿命一般,掙不脫,逃不掉,也忘不掉!
如果顧長生,不是他尋找和算計的那個人,他愛了便也就愛了,可是,世事無常,有的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湊巧到讓人不得不以為,這一切都是注定!
仿佛,命運的齒輪,在他弑無絕遇到顧長生的那一刻開始,才真正的開始輪轉!
弑無絕在遇到顧長生之前,一直是那麼猖獗的活著,他在意的,唯有自己肩負的使命,唯有祖輩追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