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記憶的水晶球,在神尊荒古的手中,緩緩呈現,然後,眨眼之間,沒入了她身後的孽海花田之中,掩藏在了她曾經居住過的月不落城中……
"如果,本尊注定要失去本尊所在乎的一切,還有在乎本尊的一切,那麼,這些記憶的碎片,就是本尊,存在過的唯一痕跡了吧……"
孽海花漫天,花香隱隱……
清風吹過,吹起那站在祭台之上的女子……
瀲灩的紅色神袍,在祭台之上,翩翩飛舞……
神尊荒古,就那麼站著,長身玉立……
看著眼前,萬籟俱寂的沉默……
花開花落,在這里,都沒有一絲聲音,她把這座月不落城,封印成了一座死城,也把自己,封印在了其中……
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真的,心思空明……
才能更加准確的,預知未來……
這一個瞬間,站在祭台之上的背影,說不出的寂寥和落寞……
"如果,那卦象成真,如果,一切都成了真的……"
滿含憂慮的聲音,從神尊荒古的嘴里,緩緩吐出來,帶著無盡的擔憂之色……
朦朧之中,神尊荒古好像看到了從前……
在諸天之上,在她無盡疆域之上,那一片蒼茫神域之中,那里,才是她誕生的地方……
在她成為月神婆娑之前,她曾經是諸天之上,至高無上的神尊……
只是,這諸天的神明也好,諸天的生靈也罷,都不知道她的存在罷了……
而那個時候,她的父神,喚她荒古……
"我的女兒,這個由我開創的世界,在後世之人口中,被稱為荒古,我給你取名荒古可好?"
隱約之中,神尊荒古好像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偉岸身影,站在擎天柱前,撫摸著尚是一個孩童的自己,對自己這麼說……
那時間,她才剛剛誕生,才剛剛有了靈識……
"父神,後世怎樣,你怎麼知道的呢?"
孩童腦袋上總著兩個小發髻,聽到這話,抬起小臉,懵懂的問道.
那孩童的眉心,赫然有著日月輪轉的印記,神聖的聖金色的日月輪轉印記……
"我的女兒,身為我的女兒,將來,你也會擁有這種能力,能夠勘破世道輪回,能夠重現過去,占卜未來的能力,因為,你是我的女兒啊……"
身形偉岸的男子,微微抬頭,看著支撐著諸天的擎天柱石,聲音淡淡的開口道……
"好的,父神,我知道了,從今以後,我就叫荒古……"
孩童懂事的點了點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偉岸男子……
這男子,是她的父神,她她敬慕和信仰的存在!
在孩童的眼里,父神,就是這天地間,最偉大的存在!
場景再一次轉換……
祭台之上,神尊荒古的臉上,逐漸的露出了一絲茫然的恐慌之色,和顧長生別無二致的鳳眸之中,也逐漸的溢出淚水……
還是擎天柱石邊緣,女童已經長成了窈窕女子,傾國傾城,而她的父神,依舊那麼的偉岸高大,手掌依舊放在她的頭頂之上……
只是,這一次,不是親昵的撫摸她的發髻,而是,在支撐著自己偉岸的身形不倒下……
"我的女兒……荒古……"虛弱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眷戀和不舍……
"父神,女兒在!"荒古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存在,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雖然,他在極力的偽裝,可是,她依舊能夠感到自己頭頂上放著的那只手,在隱隱的顫抖,能夠感覺到,身邊這具偉岸的身軀在不斷的顫栗……
"我的女兒,魔尊出世,我的大劫要到了……"
"父神!"荒古聞言,一臉震驚的抬頭……
"我的女兒,不要擔憂,這是父神命中難逃的劫難,從父神創造了這諸天開始,就已經知道,必定會有這麼一天……"
"父神,沒有辦法破解嗎?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結果,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嗎?"身為父神的女兒,承襲了父神的力量,神尊荒古隱約之中,已經從占卜的卦象之中,知道了結果……
那卦象告訴她,她的父神,這諸天的創世神盤古擎天,將有毀滅之劫!
"我的女兒,有些劫,可以破解,有些劫,卻無法避免,這是天道,就算我是創世之神,也無可躲藏!此劫之後,我將身歸混沌,與諸天同在……"
偉岸的黑衣男子聞言,歎了口氣,不無寂寥的開口……
然後,抬手,指了指擎天柱下,那一幕幕交織而成的諸天世界景象,對著身邊的荒古道,"我的女兒,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父神我,用盡了一生的心血,締造出來的諸天,這諸天的生靈,都是我的子民,這諸天的一切,都是我的宿命,可是,從今往後,這諸天,就要交給你來守護了……"
"父神……父神不要!我不要去守護著諸天,我只要父神!只要父神在,女兒就可以無憂無慮的活著,不用去想其他,不是嗎?父神,一定還有辦法的,我們一定還有辦法能夠破解這劫難的!"荒古聞言,頓時就慌了,淚眼婆娑,驚慌失措的不斷的搖晃著自家父神的衣袖……
"沒用的荒古,這是父神造的因,父神自然要承擔這果報……"
說到這里,那高大偉岸的身影,在荒古的面前,緩緩蹲了下來,諾大的雙手,放在荒古纖細的肩頭,直視著荒古的雙眸,沉聲道,"我的女兒,荒古!答應我,不論如何,都要守護好父神締造的這一切,守護諸天,大愛世人,就是你神尊荒古,存在的使命,就是我讓你誕生在這世上的意義!"
"父神?!"神尊荒古聞言,頓時連連搖頭.
她不想聽這些!
她只想從父神的口中聽到,父神的這毀滅之劫可以躲過去,她現在只想聽到這個!
"不不不!我只要父神!我要父神活著!"
"癡兒,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與我等神明而言,永生就是永死,其實,並無區別……"
"父神……"
"荒古,父神的時間,不多了,答應我,守護好諸天,守護好父神締造的一切,我要你發誓,此生以守護諸天為己任,以守護諸天生靈為己任,至死不違此誓!"
"父神……"
彼時的荒古,看著自己臉色蒼白的父神,搖著頭,淚眼婆娑,在父神的希冀之下,只能點了點頭,抬手,緩緩附上了眉心的日月輪轉印記,悲戚的重複道,"我荒古,在此立誓,此生以守護諸天為己任,以守護諸天生靈為己任,若違此誓,天道必誅,神魂俱滅!"
舊在荒古的聲音落地之時,她的腳下,日月輪轉的印記,緩緩呈現……
蒼茫的灰色,隨著日月輪轉印記,不斷的旋轉,仿佛倒影著三千世界的影像……
神之誓言,已成!
諸天共鑒!
"好好好!如此,父神當也安心去了!我的女兒,收起你的淚水,從今往後,你就是凌駕在這諸天之上,至高無上的神尊荒古,你就是這諸天的守護者,生死,都與這諸天息息相關!當無心無念……"
……
"我荒古,再次立誓,此生以守護諸天為己任,以守護諸天生靈為己任,若違此誓,天道必誅,神魂俱滅……"
孽海花田之中,祭台之上……
那長身玉立的紅衣女子,鳳眸之中,霧氣朦朧,失神的重複道……
"可是,父神,你告訴我,我到底要如何,才能守護好諸天?這滅世的卦象,又該如何破解?"
四周,一片沉寂無聲……
沒有人回答神尊荒古的話語,一如漫長的歲月之中,滄海桑田,她都站在諸天之上,站在擎天柱邊,默默的守護著諸天一般……
從來,不會有人,知道,她有多累,也不會知道,她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為了恪守那個誓言,付出了什麼……
"父神,女兒累了,好累……身為神尊,凌駕諸天,高高在上,可是,這永世的孤寂,滄海桑田的守護,到底,何時,才會是個盡頭……"
等到,滅世之劫降臨,諸天覆滅之時嗎?
可是,她在父神隕落之前,答應了父神,立下了誓言,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這諸天傾覆?
那是她的使命,是她存在的全部意義……
為此,哪怕付出再多的代價,她都在所不惜!
因為,這是她答應父神的!
祭台之上,神尊荒古掩在紅衣之下的手,緩緩的握緊,用力的眨掉眼中的淚水,不讓他們落下……
"本尊乃是神尊荒古,是這諸天的守護之人!本尊沒有資格流淚,本尊一定會完成使命,守護好諸天的……"
為此,哪怕是死!
強自的眨掉了眼中的淚水,神尊荒古微微垂眸,看向四周散落的被自己封印的記憶碎片,聖潔的臉上,閃過一抹哀傷之色,緩緩道……
"本尊,為了使命而生,若是為了使命而亡,當也算的上是死得其所,那麼,萬世之後,你們,就是本尊,存在過的唯一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