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拖下去!不要在這里礙眼!"周沐聽到弑無絕這話,冷冷的看了一眼變成爛泥的扶風天瀾,深如寒潭的眸底,滿是嫌惡之色的道.
"啊?奧……"金寶小娃兒聞言,後知後覺是在說自己,不敢和這個大冰塊硬抗,只能認命的走上前去,想了想,拖著扶風天瀾爛泥,往弑無絕的營帳走去……
而小靈犀,自然是跟在金寶小娃兒身後.
金寶小娃兒和小靈犀一走,周沐當即抬步,往黃泉河岸走去……
夜涼如水,黃泉河邊,寸草不生,河上,更是波瀾不起,詭異的安靜……
"你想說什麼?"終于,站定了腳步,周沐背對著弑無絕,沉聲開口道.
"你的身體,周沐,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弑無絕上前一步,焦急的開口道.
他和周沐相識與幼年,雖然存了結交利用之心,可是,及至現在,到底還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是以,看到周沐被牽機之毒困擾,命不久矣,弑無絕的心,也揪了起來……
"沒有辦法!其實,就算是扶風天瀾不動手,那個女人,也活不了多久,本王身上的毒,也注定要毒發……"周沐聞言,垂眸,還是如實道.
那個女人指的,自然是周沐的生母,大周的太子妃!
而今,那個女人,已經不存在于世了!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就連顧長生,都不行嗎?"在弑無絕的心底,顧長生的醫術,可以說是能夠起死回生,能夠將所有人,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
他不相信,有顧長生救不回來的人!
"周沐,你告訴本殿,一定還有機會的,對不對?只要顧長生醒來,她一定能夠幫你解了這牽機之毒的,對不對?"
在弑無絕的追問之下,周沐宛如神邸的臉上,雖然面色不變,可是,眸底,到底是有些暗淡,抬頭,往星空看去,望著繁星點點的星空,緩緩道,"毒可以解,命卻不能救,弑無絕,牽機之毒,源于血脈之力,就算是本王,也不能否定,本王之所以存在,是那個女人的賜予……"
那個生了他的女人,有著將他的生命剝奪的權利!
這一點,就連周沐,都無可更改.
"不可以嗎?就算是顧長生,都不可以嗎?"弑無絕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她早已知道本王的身上,有牽機之毒,若是,真的有法可解,你以為,她會不解嗎?"周沐搖了搖頭,緩緩開口道,"沒有用的,弑無絕,都沒有用的!"
弑無絕聽到這話,身形忍不住的一個趔趄,往後退了一步,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周沐說出的事實中回過神來,蒼白如雪的臉上,一點兒血色也沒有,看著周沐,失魂落魄的道,"這麼說來,你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周沐給予弑無絕的回答,是沉默.
沉默,就是最好的默認.
因為,這是不爭的事實.
"命不久矣!命不久矣!造化弄人,竟然弄人到了如此地步!"弑無絕身形顫抖,近乎歇斯底里的開口道,"你命不久矣,本王時日無多,周沐,你告訴本殿,若是你我都死了,那顧長生怎麼辦?顧長生該怎麼辦?"
他知道,他在顧長生的心中,遠遠不如周沐來的重要.
可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顧長生心中,這個最重要的男人,也和自己一樣,快要死了,那顧長生該怎麼辦?
她會傷心欲絕,她會痛不欲生的!
這不是弑無絕想要的結果.
更不是……
周沐想要的結果!
"弑無絕,還記得星宿塔中,你我所見的場景嗎?"周沐聞言,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那個,袖手拯救諸天的神尊,到了此時,你以為,她會是誰?"
"本殿不知道!本殿也不想知道,本殿只知道,你我若是都死了,顧長生該怎麼辦?誰還能陪在她身邊?"弑無絕文言搖頭,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一片慌亂,哪里還有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
什麼星宿塔,什麼神尊,他都不想去想,他的心中,只有顧長生!
只有顧長生!
那個,讓他即便是付出生命,也不想傷害,只想去愛的女人!
哪怕,顧長生愛的,不是自己,可是,那又如何?
他只想讓顧長生好好的活著!
代替自己,好好的活著!
"周沐,有些人的命,生來就是注定的,如同你,如同本殿,如同……長生!"周沐看著蒼茫星海,緩緩道,"本王,不是一個信宿命的人,可是,到了此時此刻,這一切的一切,卻由不得本王不相信,長生的命運,與我們,都不同,那荒古紀元之末,那出現在星宿塔塵封的記憶之中的神尊,和長生她關系絕對匪淺!"
"若是,我們存在的使命,就是陪著她走這一遭,那麼,長生存在的使命,就是,將那神尊的身份揭穿……"
說著,周沐緩緩回頭,看著弑無絕,沉聲繼續道,"身在局中,或許,就連你,都看不透!弑無絕,本王和長生,原本就知道,我們北上之行,背後有一雙翻云覆雨之手,在攪動風云,可是,這一路走下來,遇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無回路,星宿塔,神兵冶煉塔,月不落城……這種種的一切連在一起,縱然你是古國的王,是沙海狼族最尊貴的人,是女神守護一族的王族,你也不可能,做下如此強大的布局!"
弑無絕聽到這話的瞬間,狹長的鳳眸就震驚的瞪圓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周沐,驚顫的開口道,"周沐,你在說什麼?"
"本王在說,除卻你,這一切的一切的背後,在你的背後,其實,還有一雙翻云覆雨之手,而那雙手,攪動的不是風云,而是……命運!"
深如寒潭的眸子,直視著弑無絕,周沐沉聲開口道,"那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那才是左右這一切的人!而那個人,不是你,因為你,沒有那般通天徹地的本事!"
猜想!
這個猜想,在顧長生和周沐的心底,早就有了!
因為,他們這一路上所在遭遇的一切,早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那麼,就只能證明,真正的幕後黑手,不是人!
可是,不是人的話,那又是誰?
他們在星宿塔中,所看到的那一幕場面,到底又意味著什麼?
真正的真相,還未揭曉,可是周沐確定,真正的幕後黑手,絕對不會是弑無絕這麼簡單!
自家長生,想來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她即便是因為弑無絕的背叛而心傷,而絕望,可是,都未曾對弑無絕出手……
"周沐,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本殿!幕後的黑手就是本殿,你不用給本殿開脫……"弑無絕搖了搖頭,不敢置信的道.
"你能設置無回路?"周沐聞言,當即開口道.
弑無絕搖頭.
"你能左右得了神之子塔佑?"周沐繼續.
弑無絕只能再搖頭.
"你能挪動荒古紀元之中,神兵來源之地的神兵冶煉塔?"周沐再一次逼近.
"不!本殿不能!"弑無絕狹長的眸子,逐漸恢複了清明之色,神情也跟著凝重了起來.
"這就對了!弑無絕,你不能!有些事情,你能決定,可是,有些事情,就連你,都決定不了!那麼,你來告訴本王,能夠決定這些事情的,又會是誰?那真正的幕後黑手,又會是誰?"周沐看著弑無絕,一字一句的開口道.
當局者迷.
周沐和顧長生也是身在局中之人,可是,經曆了這麼多,兩人若是再不多想一分,那麼,他們就枉為一代天之驕子了!
"周沐,你在……映射神明?"弑無絕遲疑了一下,震驚的開口,這話說出,弑無絕當即搖頭道,"不!不可能!荒古紀元一戰,諸神凋零!後古紀元,天道有缺,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神明!此間,已無神明,若非如此的話,何至于求神不靈?周沐,你想多了,這一切,都只是巧合,並非你說的,本殿的背後,還有什麼幕後黑手!"
周沐聞言,看著弑無絕搖了搖頭,道,"弑無絕,何必自欺欺人?長生有一句話,說的頗好,所有的巧合,都是必然和早有預謀!這個世上,根本就存在什麼巧合……"
弑無絕聞言,身形又是一個趔趄……
是啊!
這個世上,哪里有那麼多巧合?
哪里有那麼多的際遇?
這一樁樁,一件件,所有的際遇,全部都圍繞著顧長生一人而展開,這又意味著什麼?
那背後真正能夠翻云覆雨的手,又在籌謀著什麼?布局著什麼?
那人,到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這一個瞬間,弑無絕的心,前所未有的茫然!
一直以來,他都沉浸在自己的身份之中,根本就沒有往深處想,如今,聽到周沐這一席話,弑無絕才幡然醒悟……
事情,遠遠沒有,他們起初以為的,那麼的簡單!
弑無絕一直以為,他就是那幕後最大的黑手,可是,他或許,從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