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了一股子別樣的預感,這個預感讓我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個人都幾乎顫抖了起來,我看了看大哥的眼神,發現他雙目通紅的盯著爺爺,那眼神,就是有殺父之仇的眼神.
"大哥.."我喉嚨干澀的叫了一聲.
大哥扭頭看了看我道:"葉子,這件事,是咱們的家事,關門."
聽到大哥的這句話,我感覺我整個人被徹底的剝去了靈魂一樣,我想哭卻哭不出來,想大聲的吶喊,所有的東西都憋在了心里卡在了嗓子眼,我關上了門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有些東西我真的不敢想,更不可能去想.
但是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既定的事實.
大哥往前走了幾步,爺爺抬起頭,吐了口煙.看著大哥,他那渾濁的老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是你做的?"大哥輕聲的問道.
我睜大了眼睛看著我爺爺,哪怕我現在心里已經確定了不會錯,但是我還是希望他能否認一下,哪怕搖搖頭也好.
誰知道,就在我跟我大哥的注視下,我爺爺點了點頭,磕了磕旱煙,用蒼老的聲音問大哥道:"怎麼,現在殺了我,報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
大哥握緊了拳頭,他抬起腳往前走去.
"大哥!"我叫了一聲,這時候,眼淚終于再也忍不住崩塌,我沖上去抱住了大哥.無論如何,我不能看著他對這個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的老人動手.
大哥沒有掙脫我,而是盯著爺爺道:"為什麼?"
"孩子不聽話,當老子的教訓他,怎麼咯,輪到你管了?"爺爺對大哥笑了笑,說的非常隨意.
"那你就那樣殺了他?虎毒尚且不食子!"大哥道.
"他活該."爺爺重新填上煙絲,繼續抽起來.
他的這句話,終于激怒了我大哥,大哥一下子掙脫了我,掄起拳頭就朝著爺爺砸過去,爺爺在我眼里,就是一個走路都幾乎走不穩的老頭了,哪里能受的了大哥這一拳?但是大哥的拳在靠近爺爺的時候停了下來,我以為大哥最終也是不忍心對這個老人下手,趕緊站了起來.
站起來之後我才看到,不是大哥不忍心下手.
而是爺爺的那杆煙槍,擋在了大哥的拳頭之前,讓大哥的拳頭不能前進半點.
"以幼犯上,是為不孝."爺爺冷哼道.
"你殺你親兒子就對了?!"大哥說完.收回拳頭,他的出拳速度很快,下一拳很快就砸了過來.
爺爺依舊不慌不忙的拿煙槍擋了一下,就擋住了大哥的拳頭,這是有多大的力度?要知道.大哥的一拳是可以讓一個練家子的壯漢喪失戰斗力的,就被爺爺這麼輕描淡寫的擋住了?
但是這一次,大哥的右拳被擋的同時,他的左拳就砸出,以一個非常刁鑽的角度.砸的位置,就是爺爺的太陽穴.
眼見著拳頭就要砸上去,可是我根本就沒看清楚爺爺是怎麼動作的,他的手就擋在了大哥的拳前.之後他的手輕輕一推推開了大哥的拳頭.
而他的手掌,幾乎與此同時變幻為拳.砸在了大哥那門戶大開的胸口.
他擋的隨意,出拳都看起來是那麼的輕松.
但是大哥的身子,就這樣倒飛了出去,一下子飛到了我的身前,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大哥整個人痙攣了一下,之後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這些年,你跟孫老頭學的東西,都學到狗身上去了?"爺爺看著大哥淡淡的道.
我想上去扶大哥,卻被他擺了擺手,他單手撐地,整個人一個打挺站了起來,之後大哥提了一口氣,右腳往前跨出一步,身子微微傾斜.
這一招我見過.
曾經大哥這一招,了李青,如果不是陳東方緊要關頭攔著,李青估計要在醫院住幾個月.
大哥再提一口氣,開始對著爺爺沖鋒.
這時候的爺爺,也終于是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在大哥的貼山靠貼上去的時候,爺爺伸出了手,頂在了大哥的肩膀上.
大哥發出一聲怒吼,這一聲怒吼之後,爺爺後退了三步.
第三步的時候,爺爺穩住身形,他的手離開的大哥的肩膀,順勢往下一拍.這一巴掌,直接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我甚至聽到了大哥骨頭斷裂的聲音.
大哥抬起頭,左手撐地要撐起來.
爺爺抬起一只腳,踏在了大哥的背上,這一腳,再次讓大哥噴出一口血,他現在能抬起的,只有頭.
"爹!"這時候,我媽從屋子里沖了出來,她的臉上掛滿了淚痕,她跑的很快跑到了我爺爺面前跪了下來,抱著我爺爺的腳道:"已經死了一個天華了.還不夠嗎?"
"別求他!讓他殺了我!"大哥這時候對我媽道.
"閉嘴!"這時候,我媽轉身一耳光抽在了大哥的臉上,這聲響非常清脆.
之後我媽轉過腦袋對我爺爺道:"他已經是別家的人了,他姓孫,叫孫仲謀.你饒他一命可以嗎?就當看在天華的面子上."
爺爺重新坐了下來,點著了旱煙,對我媽說道:"讓他離開這里,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我不想再看到他."
我媽深深的跪在了地上.磕了幾個響頭之後,她站起來攙起我大哥,大哥還要掙脫,但是此時他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力氣了.
"葉子,還不來幫忙!你著你大哥死?!"我媽對著我喊道.
我走了過去,跟我媽一起扶起我大哥,這時候我看見我大哥緊閉著眼睛,兩行清淚從卻他的眼角流了下來,劃過他那堅硬如刀削一樣的臉龐.大哥的眼淚,如同是一把刀一樣的插在我心里.我終于回頭對著爺爺大吼了一聲道:"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爺爺看著我,冷笑道:"怎麼,你也要報殺父之仇嗎?"
他的態度,徹底的把我激怒,眼前的這個人在我眼里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多年來那慈祥的老人了,他就是一個瘋子,一個冷血的儈子手!
"你如果不給我個理由,我一定會殺了你!"我瞪著爺爺道.
"他的命,是我給的,我想要.就拿回來了.需要理由?"他無所謂的對我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笑出聲來,就在進門我大哥質問他之後,我希望他能否認,在他承認之後.我希望他能解釋,能說一個苦衷出來,只要他隨便說出來一個,我都不怪他,甚至會選擇理解他,但是他沒有.
他的理由非常簡單,不聽話的兒子,老子殺了就殺了.
這讓我感覺發自內心的冰冷.
"當年他要是聽話,老老實實的做我的接班人,他就不會死了.這些年,我也是把你當成接班人一樣養的,你的命是我給的,怎麼,你也想讓我拿回來嗎?"他吧嗒著旱煙看著我道.
我正要開口.忽然身後大門響了,我回頭一看,陳東方跟李青走了進來,他走過來之後對我媽點了點頭道:"嫂子,我來了."
說完,他對李青道:"帶仲謀走."
之後,他走到了我身邊對我道:"葉子,你跟著他們一起出去."
我猶豫了一下,他皺了皺眉頭道:"出去!"
我媽也過來拉住我,我不知道陳東方這是要干什麼,但是現在我只能先出去,不然我什麼都做不了.
等我們出去之後,胖子剛好在門外,一看到我大哥的樣子,他趕緊沖了過來罵道:"我操!這什麼情況?城隍爺跑你家動起手來了?胖爺我跟他拼了!"
說完,胖子就要往院子里沖.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胖子,我剛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一下子就又湧了出來.
我這一哭,把胖子哭的著急了,他手忙腳亂的道:"哎呀,你哭什麼嗎?出了啥事兒了到底,不是有胖爺我在嗎?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