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實上,卓瑪老太太講述的整個過程也沒有什麼非常香豔的地方,甚至可以說,這是一個非常爛俗而老套的故事--當年還是一個小姑娘的卓瑪老太太跟柳青瓷一樣,也是作為部落里最漂亮的女子被獻給了真神,只不過這跟陳石頭把秋離獻給尸王不一樣,這其實更類似于是把一個女子當成了一個聖女,這是很多古老的宗教有會有的傳統.被選中的女子在族中也會有很高的地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會居住在部落的神廟里.說是侍奉神,其實只是侍奉神像.
這對于部落的女子來說,是一件非常神聖的事情,因為是侍奉神,所以選中的女子必須非常的純潔,而且不存在勉強的問題,假如說這個女子在部落里有戀人的話,那就會選擇另外一個,這一點上倒是跟很多故事里的不一樣.
當年的卓瑪被選中之後,她自己首先就認為這是一件好事,而且非常榮幸被選中,而所謂的被神眷顧,其實在卓瑪的眼中,也只是一個春夢而已.
對,春夢.
居住在神廟里的年輕卓瑪,在有一天的夜里做了一個春夢,就是跟一個身材高大,有著寬厚臂膀的男子纏綿.在醒來之後,年輕的卓瑪還非常的不好意思,實際上,春夢也就只有這麼一次,但是就是這麼一次,讓卓瑪愛上並且非常懷念那出現在夢境中的男子,所以按照她對那個男子的記憶,卓瑪畫下了那幅畫.
至于說卓瑪是怎麼知道那天眷顧她的是神,而不僅僅是自己的一個夢,那是因為在之後,卓瑪懷孕了,一個被選中侍奉神的聖女懷孕,這是大忌,幾乎跟胖子想的一樣,一開始族人們認為這是卓瑪無法忍受寂寞和喇嘛或者是某個男子通奸,這才懷上了孩子,按照族中的規矩,一旦被選中的聖女背叛了神,那是要被燒死的.
其實卓瑪那時候自己都迷惑了,她自然是會向憤怒的族人們解釋,她的懷孕是因為一個夢,夢里神寵幸了她,可是很明顯,不會有人信這個話--正如她如果現在告訴我這個的話,我也會認為這是一個非常荒謬的謊言.
所以卓瑪當時被關了起來,族人們必須找出那個給神戴了綠帽子的男子,把這個男子跟卓瑪一起燒死在神面前,以祈求神的原諒,結果自然是找不到,因此卓瑪遭受了很大的酷刑,但是不管是怎麼樣的刑法,卓瑪都無法說出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找不到通奸的對象,就無法證實通奸的罪行,更無法祈求神的原諒,因為卓瑪和那個男人,犯了一個的瀆神之罪.
最後,是一個喇嘛長老證明了卓瑪的清白,他讓村子里的女人,檢查了卓瑪的身子,證明懷孕了的卓瑪依舊是一個純潔無暇的女子.--其實之前卓瑪就有這麼要求過,但是不相信的人們根本就沒有想過去證實這一點.
一個純潔無暇的女子,卻懷上了身孕,這才讓人們相信,卓瑪是真的在夢中被神給眷顧了,差點被火燒死的卓瑪,一下子又成了最特殊的一個聖女,因為聖女很多,她是唯一一個被神眷顧過,並且即將產下神子的聖女,卓瑪從神廟里被接回了家里,由部落里的女人們悉心照顧,那時候,每天都會有喇嘛圍在卓瑪的家周圍,一方面是保護卓瑪,另一方面是為卓瑪誦經祈福.
懷胎十月之後,卓瑪終于為神生下了孩子,那是一個男丁.
那天晚上,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但是狂暴的天氣無法阻擋族人們的狂歡,真神的孩子降世了,這說明真神注意到了他們,並且要帶給他們無上的榮光.
"後來呢?"我問道,我心里忽然有了不詳的預感,因為卓瑪老太太在說到最後的時候竟然老淚縱橫非常的悲傷,而且我從來就沒有聽柳青瓷說過還有神子這麼一說.
"那天晚上,忽然有人闖進了部落,那是一群喇嘛,一群不知道哪里來的喇嘛,他們殺了很多族人,搶走了神的孩子.那一群人就是惡魔."柳青瓷說道.
"喇嘛?"我問道.
"他們是偽裝的喇嘛,實際上是漢族人,因為在族人的反抗中,他們也死了幾個人.後來族人們開始瘋狂的尋找神子的下落,結果卻是一直無功而返."柳青瓷道.
"這個故事真的有夠離奇的啊!"我撓了撓頭道,卓瑪老太太這時候趴伏在羊毛毯子上,哭的非常淒慘,我本身就是見不得人哭的人,更別說是這麼一個老太太在你眼前這麼哭了,最扯淡的是,我竟然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
說的更扯淡一點,我甚至都不怎麼相信她,如果不是說她根據自己的春夢畫出來的神的畫像跟我夢中出現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話,我估計都懶得聽完她的故事.
"現在你相信了吧,我對你沒有特別的目的,找到你,讓你帶我們去尋找真神的下落,只不過是因為族人對神的虔誠."柳青瓷道.
"你的族人們我相信,你我有點不信."我笑道.
"好了,趕快安慰一下卓瑪老太太吧,年紀大了,又這麼哭,肯定不舒服."我道.
柳青瓷點了點頭,而我站了起來,走出了帳篷,站在帳篷外面,此時已經是黃昏,草原上的天空依舊是如此的明朗給清澈,我點了一根煙,思緒非常混亂.
對卓瑪老太,是信還是不信?
秋離跟胖子中的其中一個,到底誰是惡魔?
我閉上了眼睛,想來想去,如果卓瑪老太說的是真的的話,那最有可能是惡魔的就是胖子了,除了鬼裁縫的預言之外,還有一個細節是讓我懷疑胖子的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卓瑪老太說,搶走她的孩子的人身上,有惡魔的氣息.
惡魔的氣息.
她感受到了那些人身上的氣息,因為那些人搶走了她的孩子,所以被她認定為了惡魔.
我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假如當年來搶走卓瑪孩子的人是玉皇道的人,因為玉皇道是一個修士的門派,所以他們身上會有氣息的存在,在尋常人的眼中,這氣機可能是仙氣,但是在卓瑪的眼中,就是惡魔的氣息.
而胖子,就是玉皇道的人,雖然跟玉皇道的關系不大,但是他的一身法術就是從玉皇道學來的,所以,卓瑪感受到的惡魔的氣息,其實說白了,就是胖子身上玉皇道的氣息?
我想的非常入神,連柳青瓷是什麼時候走出的帳篷我都不知道,等我發現她的時候,我發現她挽著我的胳膊,把腦袋輕輕的放在我的肩膀上,她閉著眼睛,一頭烏黑的頭發和絕美的臉龐,整個人顯的非常的甯靜.
我不由的呆住了.
我想要推一下她,她長長的睫毛跳動了一下道:"別動."
我放下了手,任憑她這麼靠著.
過了一會兒,她輕聲的問道:"想到惡魔是誰了嗎?"
"胖子嗎?"我苦笑道.
之後,我說了我的推測,道:"所以說,並不是胖子想害我,只是因為他是玉皇道的人罷了."
"你准備怎麼辦?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幫你."柳青瓷道.
我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什麼也不用做,我跟胖子有過約定,真的有那麼一天的話,他選擇讓我殺了他,我選擇讓他殺了我,我這人沒什麼朋友,所以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可不戰的理由,我也不會選擇跟他動手."
"我也想給你生個孩子."這時候,柳青瓷忽然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
但是她說話的聲音非常平靜,也很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