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斯自己停下了一個不合適的話題,一邊走,一邊帶上了橡膠手套,到不鏽鋼尸檢床邊,側頭看向陸恪:"年輕人,你確定自己沒問題?"
陸恪神色平靜地點點頭.
他並不是沒感覺,而是作為警察,以後接觸這些事是必然的,他終究要習慣.
蜜雪兒的死因很大可能是溺斃,且發現得很早.
相比之下,他甯願第一次親眼見到尸檢的對象是這種,而不是更惡心的那幾類.
白布拉開,但先只到胸口上方,馬爾斯仔細地在燈光下查看起尸體的頭部.
他先是拿了一把梳子樣的東西,在蜜雪兒的頭發上梳理了起來.
"頭發上沒有明顯異物."
放下那梳子,他用手撥弄著頭發,仔細翻檢了一遍.
"頭部沒有明顯外傷."
然後往下.
"頸脖處沒有手掌或繩索的痕跡."
接下來就是一般法證劇里不是鏡頭遮擋就是馬賽克的部位.
陸恪默不作聲,只是仔細地看著……馬爾斯的動作.
他又不是變太,當然不會對死人的軀體動歪心思,這又不是電視劇,上面躺的是真正的尸體.
他是在觀察馬爾斯的檢查過程.
雖然他不會當法醫,但當警察多少要了解一點法醫常識.
從頭發到腳趾,馬爾斯檢查完了正面,招呼了羅伯特一聲,早已帶上橡膠手套的羅伯特上前幫忙,將蜜雪兒側了起來.
馬爾斯再次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搖頭:"可以放下了.沒有明顯外傷."
羅伯特把手中的軀體放了下來:"你先檢查下,她死前有沒有姓行為."
馬爾斯又看了邊上的陸恪一眼:"你確定?"
羅伯特:"確定."但他隨即轉過頭對陸恪道:"你站那邊去."
陸恪依然沒吭聲,默默換了個地方站著.
這里是蜜雪兒頭那邊,顯然羅伯特並不象他說的那樣無所謂.
馬爾斯檢查了片刻,抬起頭:"死者生前有過姓行為,嗯,而且……對方還遺留下了一大堆小生命."
羅伯特翻了個白眼:"那優先鑒定下這些小生命的爸爸是誰.能判斷死因了麼?"
馬爾斯:"等著."
又是一陣檢查,沒多久後他說到:"應該是窒息死亡."
羅伯特挑了挑眉頭,沒吭聲.
馬爾斯無趣地瞥了他一眼:"但是,她的肺部沒有水.所以,她並不是淹死的.呵呵,你有得忙了."
羅伯特無奈地歎息一聲.
一般來說,窒息死亡的幾種成因,溺水和壓迫頸部是最常見的兩種.
壓迫頸部的話,一般會在脖子上留下繩子類或手的痕跡.
淹死的肺部肯定要進水.
蜜雪兒的尸體是在水中發現,肺部卻沒有水,脖子上也沒有痕跡,這其中要是沒鬼才怪.
羅伯特當了這麼多年警察,知道這幾乎是明擺著的他殺.
而這也意味著,他要盡快破案.
小鎮給他們警察發薪水,就是要在這種時候快速弄清真相,維持秩序的.
馬爾斯此刻開始檢查蜜雪兒的五官,片刻後,他用小鑷子從其鼻孔中夾出幾根細細的白色東西.
羅伯特眯起眼:"是什麼?"
馬爾斯沒吭聲,又在蜜雪兒的口腔里查看了片刻,再次用小鑷子夾出了幾根細細的白色東西.
這時他才開口:"好吧,雖然正式報告還要等很久,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它是什麼.這是羽絨,一般用來填充枕頭墊子之類的東西.而它們出現在死者的鼻腔和口腔內,你應該明白最大的可能是什麼."
羅伯特點頭:"知道了.我先回去了,有新的發現,或者尸檢報告出來了,就給我打電話."
說著,他叫上陸恪,離開了房間.
陸恪跟著後面,剛要出門時,聽見馬爾斯開口道:"那個誰,哦,盧克小子,你還不錯,比羅伯特有意思多了,下次有空來我這里玩啊."
陸恪回頭,笑著點頭:"謝謝誇獎.有機會的話,我會的."說著揮手示意告別,關上了尸檢房的門.
里面的馬爾斯愣了片刻,隨即笑笑:"這性格……一點兒都不象羅伯特啊?難道,真不是親生的?"
說完,他笑著搖頭,繼續開始工作.
警車再次呼嘯著往回趕.
羅伯特一邊開車,一邊問道:"有什麼想法沒?"
陸恪:"他殺?"
羅伯特:"這還用你說?其它的呢?"
陸恪想到了昨晚見到的一個畫面,心中有些犯嘀咕,嘴上卻道:"情殺?"
羅伯特微微點頭:"有這可能,還有麼?"
陸恪搖頭:"其它的一下想不到了."
羅伯特呵呵:"真沒了?"
陸恪歎息一聲:"好吧,蜜雪兒在學校里有一個正式男友,就是校橄欖球隊的隊長喬治約書亞."
羅伯特哦了一聲:"你和他很熟?還是和蜜雪兒很熟?"
陸恪:"都不熟.不過希梅娜是啦啦隊員,蜜雪兒是啦啦隊長,所以我知道一些她的情況."
羅伯特:"其它情況呢?"
陸恪沉默了片刻,才道:"蜜雪兒和橄欖球隊的其它兩名隊員也有比較親密的聯系."
羅伯特側目:"哈?"
陸恪輕歎一聲:"她人都死了,我是不想說這些的.但是,她現在並不是意外溺死的,這情況我就不能再隱瞞了."
羅伯特砸吧砸吧嘴:"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兒.想當初,我上高中時……呃,嗯,我上高中時就很純潔."
陸恪呵呵.
扯淡之前,能把你那尷尬的演技先練練麼?至少不要一臉心虛的表情好不!
或許是他眼中鄙視太明顯,羅伯特惱羞成怒:"混蛋,看什麼看,我還要開車呢.咦,不對,特麼的我才是boss,為啥一直是我開車?"
說著,他嘎吱一聲把車在路邊草地停下:"你過來開車."
陸恪無奈,下了副駕駛,繞過車頭坐上了駕駛座,羅伯特則繞過來坐副駕駛上.
陸恪關上車門,系好安全帶:"我還沒駕照呢!這算是無證駕駛吧?"
羅伯特嗤笑:"那你讓警察來給你開罰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