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伊蓮娜糾結的神情,路克揉揉她的頭:"聽你安排就好,反正我今天溜班了."
伊蓮娜開心地笑起來,還拿頭頂了頂他的胸膛,才挪開手和瑪格麗特說了起來.
通話結束,她報出一個地址.
路克面色古怪地和她上車出發,十多分鍾後就到了一棟大廈前.
坐電梯上到三十二樓,路克看著某個比較眼熟的立牌,心中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絕望》--門羅-彼得森畫展.
金發高個的瑪格麗特就站在立牌邊,穿著一條簡潔大方的白色小禮裙.
看見路克和伊蓮娜,她漂亮的臉蛋浮現出燦爛的笑容,純淨得如同一個一百磅的孩子.
好吧,這位心思的單純程度本就勝過大多數美國中學生.
兩女笑著行了貼面禮,路克也沾伊蓮娜的光,得到同等待遇.
有點歉意地對路克笑著,伊蓮娜就被瑪格麗特拉走了.
某單純小寡婦口里已經滔滔不絕地說起這個畫展里,有哪些畫值得一觀,專業術語一串串地冒出來.
路克笑著對還扭頭看來的伊蓮娜示意她隨意,自己也隨意.
嬌小的她,就被高挑的瑪格麗特拉進了展廳深處--那里是重磅作品所在的展區.
對于這里的畫,路克是沒有興趣的.
如果是什麼古典派寫實派……好吧,他其實都懶得去了解,也不知道這些什麼派的區別.
連門羅作品所屬的這什麼"抽象表現主義",都是從這畫展的宣傳手冊封面上看來的.
他只是走到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紐約城,打算一個人靜靜.
一串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他身後不遠處停下,一個年輕的女聲響起:"科爾森警探?"
路克扭頭,臉上已堆起公式化的微笑:"你好,索德伯格小姐."
打招呼的人是林賽.
她帶著真誠地笑容伸出手:"叫我林賽就好.另外,謝謝你對我和門羅的幫助."
路克和她握了握手:"那也請叫我路克,另外,那只是我的工作而已."
林賽松開手,伸手示意了下:"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路克看了看那邊,瑪格麗特和伊蓮娜正站在遠處的一幅畫前嘀嘀咕咕,很是投入.
林賽也看了看那邊,笑道:"我和瑪格麗特是朋友,剛才她說有位同伴在這里,我也沒想到是你."
路克輕笑:"我也沒想到,你還在這里啊."
林賽歎了口氣:"所以我想和你聊聊."
路克挑挑眉沒吭聲,只是點頭,兩人就向角落的休息區走去.
坐下後,林賽讓工作人員送來兩杯咖啡,抿了一口,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才開口道:"雖然才說過,但我現在還是要再感謝你一次.路克,謝謝你為我,為門羅所作的一切."
路克這次沒有再客套,只是微微頷首,擺出洗耳傾聽的架勢.
禮下于人必有所求.
林賽專門將他拉來這里談話,想來不是單純為感謝而來.
林賽也沒什麼猶豫,直入主題,講起她家與門羅糾紛的始末.
聽了片刻,路克的神情略顯古怪.
近乎人形測謊儀的他,確實林賽的話基本屬實,關鍵的事上她並沒有撒謊.
如果沒這能力,他或許會將這事認定為一次羅生門.
現在他只能推測,這只是一次家庭內部溝通失誤的典型案例.
林賽和門羅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她只是欣賞門羅的作品.
年輕的她卻沒她爹傑弗里的老練,一時興起,就從"追畫"變成了"推人",成為了門羅的投資人,也可以說是投機者.
她獨自出資,為門羅的作品推廣,提高他知名度,很大程度也是想從門羅身上獲取豐厚回報,而不是因為什麼愛情.
事實上,門羅這些展出的畫一旦賣出,50%的收益屬于她.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門羅這個作者只有建議權,沒有決定權.
他的作品賣給誰,賣多少錢,都由林賽來決定.
這樣的合同,對于門羅並不難接受.
門羅是個典型的藝術家.
他對錢根本就不在意,他現在需要的是別人認同.
或許得到廣泛認同後,他連別人的認同都不需要了.
而沒有林賽幫忙投資推廣,他也沒能力將自己的作品展示給世人,那些畫再多也沒有意義.
若非林賽還太稚嫩,又是真心欣賞他的作品,那給門羅一份九一開的合同,他還是會看都不看就簽下它.
這只是富豪二代與藝術家的典型合作方式而已.
若是以後門羅大獲成功,這事還能當作一段佳話流傳.
可在奧勞拉的幾個"對頭"貴婦背後嘲諷後,事情就不受控制地向錯誤路線狂奔而去.
奧勞拉調查了門羅的履曆後,就勸女兒放棄炒作門羅的計劃,但心里卻已懷疑女兒和門羅有問題.
三十多歲的門羅在畫家里實在太年輕,而年輕意味著他的余生可能很長.
眾所周知,畫家死後,作品才會更值錢.
這計劃一聽就是個虧錢的命.
從小都表現出色,長大後更是冷靜理智聰慧的林賽,突然開始用私房錢去倒貼一個畫家,還說只是喜歡他的作品,奧勞拉當然不信.
這個錯誤的開頭,造成了更錯誤的發展,進而演變成了一家人的戰爭.
直到路克出現,才將鑽進牛角尖的雙方拉了出來.
這結果神奇麼?一點都不神奇.
他只是稍微動用了初級費洛蒙操控,用自己的能力做了一點小實驗,順便讓兩人一吵架就回想起對方的好.
擺平麻煩,實驗能力,一舉兩得.
而原本情緒化嚴重的母女,再也沒有產生喋喋不休的爭吵,雙方很快達成共識,各退一步.
只要林賽不再像之前那樣"腦抽",那這只會是她成長中的一段小插曲.
今天,她就是來安排收尾工作,給這事做一個了結.
剛才從瑪格麗特口里聽到了路克的名字,林賽當時就心中一動,主動前來打招呼.
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沒人提到路克時,她很少想起這個氣質平和的年輕警探.
但聽見了他的名字,她立刻想過來見他一面,說聲謝謝.
而一開始與他交談,她就忍不住將心里那些無法對朋友和親人訴說的隱私,都吐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