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穎回家之後,終于再次一家團圓,果然沒人再去提蓋房子的事兒,楊穎也總算清靜下來.但是她能看出來,家里哥哥嫂嫂,甚至包括母親在內,都是希望她蓋房子,只是現在沒人敢提.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一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戶戶包餃子,吃年夜飯,好不熱鬧.
羅胖子是三十這天才放假回家,這兩天可把他愁得夠嗆,給翁局長送禮,人家都不瞧他,更加不會收下.這令他度日如年,人都瘦了一圈.
一進家門,母親就迎了上來,"大海,回來了."
"回來了."羅海點了點頭.
"那個啥……那個國土局的什麼趙局長下沒下台呀?"羅母跟著就急不可耐地問道.
"沒下……"羅胖子沒精打采地說道.
"怎麼沒下呢?我還等著他下去之後,把張禹的家給拆了!"羅母氣鼓鼓地叫道.
"拆他家……咱家不被拆了就不錯了……"羅胖子苦哈哈地說道.
"有咱家什麼事呀?張禹還有那本事!他瑪的,看著他家那個工地,我就頭疼!"羅母又是沒好氣地說道.
"你還記得上次那個陳科長嗎?就是來工地准備查封那個."羅海悻悻地說道.
"記得呀?怎麼了?他不是你朋友麼,我還准備請他吃飯,讓他再來呢."羅母說道.
"他來不了了,他被開除公職了."羅海搖頭說道.
"啊?開除了……為啥呀?"羅母大驚.
"還能為啥?"羅海苦著臉說道:"還不是因為張家的那個工地,被趙局給穿小鞋了,直接拿下!"
"那你沒事吧?"羅母嚇了一跳.
"我……去離退休辦公室當主任了."羅海說道.
"當主任了?"羅母的眼睛一亮,"是不是升了?"
"升個屁!"羅海罵罵咧咧地說道:"我以前是實權部門的科長,給我平調到清水衙門掛起來了.就是沒找我的茬,不然的話,我都得跟陳輝一個樣.現在就只能掙死工資了,今年過年都沒人給我送禮."
說到最後,羅海都好哭了.自己好不容易靠拍馬屁混到規劃科的科長,本以為過年的時候能收入一筆,不想沒到三十,就被打發到離退休辦公室了.
"啊?這怎麼辦呀?"羅母這下急了.
"我還納悶呢,這趙局長的氣量也太小了,我也沒得罪他!"羅海恨恨地說道.
"肯定是張禹這王八蛋干的!這倒黴的趙局長,怎麼就沒下去呢!害得我在屯子里丟人,說他是秋後的螞蚱,過不了春節.現在好了,都成笑話了!"羅母也是罵罵咧咧.
"什麼?"一聽這話,羅海的眼珠子馬上瞪了起來.
羅母嚇了一跳,說道:"你跟我瞎瞪什麼眼呀?"
"不是……你剛剛說什麼?"羅海大聲質問.
"我說肯定是張禹這王八蛋干的……"羅母見兒子的樣子,不禁有點緊張.
"不是這句,後面那句……你是不是跟屯子里的人說,趙局長是秋後的螞蚱,過不了春節了?"羅海問道.
"說了……"羅母撇著嘴說道:"那天你們都走了,他們都在那說張禹認識了局長,怎麼怎麼牛13,把咱家好頓損.我當時就火了,告訴他們,那個趙局長蹦達不了幾天了!"
"我說的麼……"羅海都好哭了,別人都是坑爹,自家這是坑兒子呀.他指著老媽,手都打哆嗦.
"怎麼了?"羅母不解地問道.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這話是隨便說的嗎?我不是告訴你,別出去瞎說嗎?你瞎說個屁!肯定是這話傳到了趙局長的耳朵里,人家才火了!咱家的宅基地就是他批的,你現在還敢咒人家下台,人家現在沒下去,還不得跟我清算!搞不好咱家的宅基地都得被收回去……"羅海又是生氣,又是一臉的無奈呀.
"有這麼嚴重嗎?"羅母擔憂起來.
"我都這樣了,還不嚴重!人家能給你批地,自然也能給收回去!就是現在過年,人家還沒找到由頭,等年後隨便找個由頭,不就給收回去了!"羅海是一個勁地跺腳.
"那,那,那怎麼辦呀……"羅母終于慌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這,這……對了,你多准備點東西,明天去張家拜年……"羅海琢磨了一會,最後這般說道.
"上他家拜年!他給我氣舒服了,讓老娘上他家拜年!還多准備點東西!"羅母跳起來叫道.
"你懂個屁!咱們和張家,好歹還是鄉親,比較好說話.那些官場上的人,為了立威,都是往死里頭整.咱也先別求著升官發財了,能先保住工作和房子,比什麼都要緊.請張禹幫著說兩句好話,能讓趙局長手下留情,別繼續整我就好……"羅海哭喪著臉說道.
"那,那好吧……把家里准備的年貨給他送去吧……"羅母委屈地說道.
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少不得是串門子,屯子里那叫一個喜慶.
一輛帕薩特轎車,滿載年貨從縣里開往大牛屯.
在車子里坐著三個人,開車的正是趙局長,副駕駛坐著女兒趙淼,後面坐著趙局長的愛人.
趙淼嘟著嘴,蠻不開心地說道:"這是什麼地方呀?爸,大年初一的,怎麼跑這麼個地方來,你這是給誰拜年?"
"給一位高人拜年,要是沒有這位高人,咱家就不用過年了.我跟你說,去的時候禮貌一些,見了上歲數的,就叫爺爺奶奶,叔叔阿姨,懂不懂."
"我這麼大人了,還能不懂這個……只是這樣的地方,能有啥高人呀……真是叫人想不明白……"趙淼撇著嘴說道.
"這是高人的老家,人家這是回來過年,你懂什麼?去了別多話就行,老老實實的.現在我都有點後悔帶你來了."趙局長又是叮囑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趙淼不耐煩地說道.
說話的功夫,車子已經進到大牛屯.趙局長並不認識張禹家,只知道木匠房是張禹的爺爺家,但估摸著今天也應該在那.
車子很快來到木匠房外面,因為是過年,來來往往的人多,院門也沒關.在院外停著兩輛車,一輛奔馳商務,一輛瑪莎拉蒂.
趙淼本來挺不屑的,可現在一見到這兩輛車,登時就懵了,"我靠……還有瑪莎拉蒂呢……誰的車呀……"
"都跟你說是高人了!看到沒!"趙局長說著,將車停到一邊.
一家三口下了車,將帶來的大包小包禮物全都拎了出來.
在拿東西的時候,後面上來兩位,是村長高建武兩口子,高建武的媳婦手里拎著兩瓶酒,還有些生鮮,水果.
平常都是別人到他家拜年,饒是羅家那麼囂張,在羅胖子沒當科長之前,羅家也得去他家拜年.
今天大年初一,他主動拎著東西去到張家拜年,已經算是破題第一遭了.高建武的媳婦也兀自不服,從來沒有過,只是丈夫堅持,那才沒辦法.
剛來到張家門口,他倆就看到趙局長一家三口把東西從車里拿出來.
高建武嚇了一跳,急忙沖到趙局長面前,激動地說道:"趙局,過年好.您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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