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早就知道這家伙對藝術漠不關心的態度,她也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這樣一個沒藝術細菌的人.
換成其他人這種調調,她肯定是客套地笑笑,以後再也不打交道.
但看著那個開車的少年憊懶卻又陽光的笑臉,她發現自己生不起氣來,反而很想笑:"你不知道,一幅畫花幾個月時間很常見嗎?"
路克聳聳肩:"當初你給我畫素描多快,我才坐了幾分鍾,你就……唔"
伊蓮娜笑著拿手捂住他的嘴:"咽回去,有話自己憋著."
路克自無不可.
他並不知道,伊蓮娜最近的創作有些不順.
原本她是想畫幾幅路克與她一起時的場景,結果動筆時莫名其妙靈感爆炸,畫出了……一個戴著笑臉面具的披風男.
畫出了這幅詭異的"大作"後,她很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人,無論現實還是其他人的作品.
哪怕這個笑臉人的容貌身材都被遮掩住了,可她總覺得有種熟悉感.
潛意識里,她覺得自己或許是在夢里見過這個笑臉人.
現在路克問到畫的問題,她能怎麼說?說自己本來想畫他,結果"移情別戀"畫了個不認識的人?
她又不傻.
這種古怪的事還是等她自己弄明白,再告訴路克,那張笑臉人的畫也要藏好.
打定主意,她不再和某藝術盲討論畫的問題,而是問到:"我們去哪兒?"
路克也沒察覺什麼.
朋友日常相處時,他會盡量避免濫用心靈溝通,免得把生活都過成警匪劇.
他只是征求了下行程安排:"在這里轉悠下,然後找個合適的地方野餐?"
伊蓮娜當然很樂意.
她最近在學院里憋畫還是憋得很辛苦的,出來踏青采風能舒緩心情.
事實上,只要某人願意這樣陪她閑扯,那開車到處溜達也可以.
接下來,兩人走走停停.
北伯根靠南的地方接近紐約,人口還不太少,靠向西北郊區卻是大片空曠,差不多就是荒郊野外.
這里的天氣比紐約好不少,今天是多云天氣,沒有任何高層建築的郊區,層層疊疊的白云在頭頂鋪向天際,讓人心神開闊.
對于久在大城市的人,這里的風景不錯,比如伊蓮娜就在興致勃勃地到處打量.
但對于路克這在德克薩斯長大的人,這里的風景智能說平庸.
那點空闊在德克薩斯司空見慣,又缺乏德克薩斯荒野的蒼涼與粗曠,更沒有牛羊和奔馬點綴出流動的神韻,最多就是空氣比紐約好一點.
因此在兩人游玩途中,他承擔了拍攝任務,時不時充當幫伊蓮娜的三腳架,拍照留念.
他的拍攝工具鈦金手機,傻瓜式操作很適合路克這種照相殺手.
伊蓮娜則自己帶了個很專業的數碼相機,將自己喜歡的風景拍下來,為以後的創作留下素材.
相機當然是路克送的,名義是為人與藝術做貢獻.
對于某人這種明晃晃的暗示,伊蓮娜心知肚明,當時就打了他好幾下,但還是收下了.
藝術和照片什麼的,在馬賽出海時路克就在她的親手指導下拍過一大堆,存儲卡還在路克的儲物空間里.
時近中午,路克就找了個地方.
幾十米外就是一家幾百平米的超市,兩人則在超市對面的草地上鋪開墊子,開始野餐.
之所以選這里,是因為這超市就是卡羅爾出現的過那一家,也是附近幾公里內唯一的超市,同時附帶有小快餐店.
附近的居民買東西,或者不想做飯,這里就是最方便的選擇.
即便是超市,附近也不熱鬧,除了前來購物的顧客,很少見人走動.
路克兩人的這頓野餐比紐約公園里野餐正宗多了.
兩人吃東西的速度也不快,邊吃邊說笑著.
吃完後,兩人也沒離開,就坐在那里休息.
路克拿著手機寫寫畫畫,將今天搜索過的地區標注上.
伊蓮娜則在邊上查看今天拍下的素材,整理挑選,偶爾還問問他的意見,也不會無聊.
突然,路克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超市.
配車的監控發來了信息,提醒他有發現.
只見兩個年輕女孩正走進快餐店,坐下來開始點餐.
其中一個女孩身高大概一米五五,看著就很瘦小,不注意看還以為她是個小孩,不是卡羅爾又是誰.
路克想了想,給伊蓮娜說了聲,自己走向了快餐店.
推門而入,小快餐店門上的鈴鐺就被撞響,叮鈴鈴的聲音不大,卻很容易分辨.
櫃台里胖胖的中年女招待看過來,對路克笑著點頭.
這不是必須,只是她看路克很順眼,大抵和網絡上那種親媽粉姐姐粉看見小帥哥的感覺差不多.
角落處,卡羅爾背對門口,倒沒注意到這邊.
她對面的女孩面向門口,聽見鈴聲就目露警惕之色地看了過來,感覺路克只是個帥氣陽光的大男孩,就收回了視線.
路克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在那女孩詫異的眼神中坐了下來.
他的動作看著不快,但很自然流暢,卡羅爾還沒什麼反應,就感到身邊坐下來一個人.
她迅速地扭頭,頓時愣住:"你……"
路克微笑:"你好,卡羅爾,好久不見."
卡羅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路克?你怎麼在這里?"
路克輕笑:"和朋友出來野餐,就在對面.剛才看到你,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卡羅爾依然驚訝中:"啊啊,真是太巧了."
她沒發現,對面那個女孩的神色越發警惕起來.
路克卻早就注意到了,誰讓他就是做警探這一行的呢.
這女孩的神情,就像那種畏罪潛逃的罪犯,或者是被人追債的倒黴蛋,隨時警惕隨時炸毛的感覺.
他只是笑著伸出手:"你好,很高興認識你,你可以叫我路克."
女孩相當猶豫,但還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卻沒報自己的名字.
卡羅爾這才察覺出氣氛不對勁,連忙小聲對女孩解釋到:"路克是我的朋友,幫過我很大的忙.而且……他知道我的身份."
對面的女孩愣了愣,警惕之心放低了一點,但依然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