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梅姨回答,樓上傳來喬麗娜疲倦的聲音:"雨雨嗎,你上來."
莊雨檸沖梅姨笑了笑,爬上樓梯.
梅姨目送她上去,繼續低著頭,用拖把在地上輕輕的拖起來.屋里太黑,之前莊雨檸沒有注意到,在梅姨的腳下,有一灘粘稠的血,被拖把蹭著,在地上拖來拖去.
喬麗娜在她自己的臥室里,靜靜的坐在床上,房間里光線比外面還暗,彌漫著一股類似黴味的氣味.
"大半天的,弄這麼黑干什麼."莊雨檸納悶道,上前把窗簾拉開了一些,轉頭看去,喬麗娜眼圈發黑,神情很憔悴,好像很久沒有睡好似的.
莊雨檸拉了一張椅子,坐到她對面去.
喬麗娜定定的看著她,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哽咽道:"雨雨,我對不起你,我……我害了你."
莊雨檸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道:"你說的是那個尸油膏的事吧,還有那個木符小人,是叫這名字吧?"
喬麗娜怔住,囁嚅道:"你都知道了?"
莊雨檸點點頭,眼睛不爭氣的濕潤起來,"我很傷心,你會這樣對我,知道真相之後,這幾天都沒有睡好,不過……既然你主動提起來,可能你也有什麼苦衷,我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喬麗娜歎了口氣,搖搖頭,"我不求你原諒,但我要把這件事說清楚,我不想看著你一步步去死,你聽我從頭跟你說……"
此時此刻,中藥店的二樓客廳,所有窗戶都是被封上的,窗簾拉緊,屋里只靠一盞大吊燈照亮.
在一個屏風圍起來的隔間里,五男一女,六個人,坐在一副中式的紅木沙發上,正在聊天.
葉少陽和馬承,坐在旁邊的燈光昏暗的隔斷里,一邊喝茶一邊聽他們說話.
"這些人,你都認識?"葉少陽低聲問道.
馬承道:"有幾個見過,都是石城的中上層."
這幾個人先是聊了一會股票之類不咸不淡的話題,過了一會,胡威從樓下上來,跟他們寒暄了幾句,為他們加完茶水,來到一邊坐下,這幾個人突然話鋒一轉,說起古曼童來.
一個禿頂男人,從背包里拿出一只古曼童,放在身邊,在後腦勺上輕輕拍了一下,道:"紅果,出來吧."
古曼童搖晃起來,不一會,一個虛幻的身影從古曼童的嘴里鑽出來,落地之後,變成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女孩子,天真無邪的抬頭看著主人.
"你家紅果,最近臉色不錯."那個看上去四十來歲,風韻猶存的女人說道,"最近給聽她吃什麼了?"
"除了之前那些,每天給她加了一個糖葫蘆,哈哈,她可喜歡吃了."
葉少陽和馬承驚訝的朝對方看去,小鬼,還喜歡吃糖葫蘆?
接著坐在那女人旁邊的一個胖子也把自己的古曼童擺出來,說聲:"出來吧!"
一縷輕煙落在地上,化成一個跟他一樣胖的小男孩,懶洋洋的坐在地上.
"我家這個,就知道吃豬頭肉,豬耳朵,什麼東西油大吃什麼,還不喝清水,只喝啤酒."
吃豬頭肉喝啤酒的小鬼……擦,如果不是親耳聽見,葉少陽根本不敢相信,他雖然是道門天師,但是對這些養小鬼的細節,也是完全不懂,今天真是長見識;了.
這時候,一個小女孩尖銳的聲音,從那個女人身上響起來:"拿開你的髒手!"
旁邊一個高個子立刻尷尬的向旁邊挪了挪,一個小姑娘從女人身邊的背包里跳出來,氣哼哼的沖那男人吼道:"不許碰我媽媽!"
女子朝那男子橫了一眼道:"我就知道你坐我旁邊不安好心,少對我動手動腳的."
高個子訕訕笑道:"我是故意的,看你女兒會不會出現保護你."
女子哼了一聲,道:"她啊,把我看的緊呢,我養她不是為了求財求好運,只是為了在生意場上不讓臭男人占便宜."
那個胖子說道:"我這兒子別看憨憨傻傻的,只從有了他,我公司生意好了不少,之前借出去的幾筆債,別人也都還了,哈哈."
幾個人開始炫耀自己家里的小鬼,如何為自己帶來財運,好運等等.聽得葉少陽和馬承心驚不已.
幾個小鬼都離開了古曼童,在客廳里玩耍起來,光是這麼看上去,跟普通的小孩子沒有什麼差別,一樣天真爛漫,充滿童心.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幾個人一起站起來,召喚自己的小鬼.小鬼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的古曼童里.然後幾人告別胡威,陸續下樓.
胡威帶著四寶法師,來到葉少陽二人所在的隔間里,沖他們笑了笑,道:"這樣的聚會,每隔半個月就有一次,在我這里,他們安心,可以隨心所以討論養小鬼的收獲和心得,不用害怕泄露半點."
馬承用力吐出一口氣,道:"真是沒有想到,我身邊有這麼多人在養小鬼,而且還養出了這麼五花八門的規律,感覺像是另一個世界."
想了想,說道:"不過,他們說的財運之類的,真的跟養小鬼有關?"
"活養的小鬼,對人命格的影響,不會比風水術大多少,更多是一種心理作用吧,不過長期相處之後,他們早已經把小鬼當成一種依托,甚至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小鬼能為他們帶來多大好處,反而在其次了."
他伸手指了指馬承的古曼童,說道:"你這個小鬼,將來也會像它們一樣活潑可愛,具體有什麼樣的性格,就看你怎麼養了."
馬承皺眉道:"可是它之前進入古曼童的時候,好像很痛苦?"
胡威道:"它們過慣了自由生活,當然不想被人束縛,不過一旦被供養久了,它們自己就會體會到這種好:有人供養,隨時可以修煉,還有個能躲避危險的靈身,所有的小鬼,都會適應並且喜歡上這種感覺的,相信我."
馬承點點頭,一只手撫摸著古曼童光滑的腦袋,說道:"這個禮物,我很喜歡,多謝了.不過我還是想得到那個姑娘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