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經這樣了,請麻煩你回頭通知一下阿亮,如果他有興趣可以來找我,沒興趣也不要緊,我肯定有辦法找到他,假如你想暗殺我什麼的,隨時歡迎,我回去就告訴警察這件事,我要是死了,警察會第一個找你,當然如果你有信心做到滴水不漏的話,你也可以試試."
吳樂意什麼也沒說,坐回到藤椅上,沒有去看葉少陽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態自若的說道:"送客."
這一聲令下,吳徐軍雖然憤然不已,但也無可奈何,眼睜睜看著葉少陽走出去.
"吳伯伯,其實我知道少陽哥今天的來意,但沒想到會鬧成這個樣子,真是……對不起了."周靜茹站起來,躬身行了一禮.
吳樂意對她頷首一笑.
周靜茹追上葉少陽,在老仆人的帶領下走出宅院.
回到車上,周靜茹先把車開出小路,來到高速口,找了個地方停下,想起之前的事情經過,仍然有點心驚肉跳,轉過頭,有些責怪的看了葉少陽一眼,"少陽哥,你今天可有點過了."
葉少陽點點頭,"對不起,牽涉到你了."
"你說什麼呢,我不是怕這個,這件事他再生氣,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是擔心你,這麼赤果果的得罪他,萬一報複你怎麼辦?"
葉少陽搖搖頭,"就算我不這麼做,他一樣會對付我,因為我已經接觸到事情真相,他不會再讓我調查下去,破壞他苦心營造的這一切."
周靜茹緊張的皺緊眉頭,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歎了口氣,凝視葉少陽,道:"我知道,我沒法說服你放棄調查,對吧?"
葉少陽笑笑,"你最了解我,而且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
周靜茹不滿的嘟了嘟嘴,道:"就算是這樣,你一早也該跟我商量一下啊,害得我嚇得半死."
"我也是臨時決定的."葉少陽道,"我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樣做能夠成功."
"那你還敢威脅他?"
葉少陽笑了笑說道:"在我威脅他之前,有一個細節你注意到沒有,當時天棚上落下一小團灰塵在他身上,他彈落之後,又反複的撣了好幾下,生怕灰塵粘到衣服上了."
周靜茹歪頭想了一下,道:"愛惜干淨沒什麼不對啊,雖然動作過了點,但最多就是有點潔癖."
葉少陽搖搖頭:"愛惜衣服的人,必然愛惜生命,你想想,連衣服這種身外之物都這麼愛惜,能不愛惜生命嗎?我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敢于那麼做."
周靜茹反複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想到葉少陽連這麼一點細節都能觀察到並且利用,不禁為之折服,再一次確認了,身邊這家伙的能力並不僅僅只在捉鬼降妖方面.
吳樂意家的客廳.
吳樂意站在桌案前,俯身出神的注視著葉少陽留下的那副字,吳徐軍站在旁邊,臉上仍然帶著憤然的表情,幾次想要開口說話,但是又不敢打斷父親.
等了好一會,吳樂意開口,卻是讓他前去看葉少陽寫的那幅字:"從這幅字里,你看到了什麼?"
吳徐軍不滿道:"父親,我們說正事"
"你回答我."
吳徐軍無奈,只好耐著性子看了一會,他自幼受到父親熏陶,對書法方面也略有一點研究,當下回答道:"筆畫相連,一氣呵成,行云流水,十分的……流暢而且霸氣."
"這不是霸氣,而是一種信念,是他的道之所在!"吳樂意深深吸氣,問道:"他寫書法,是不是也跟他作法的特點一樣?"
吳徐軍心平氣和的想了想,說道:"是了,一旦抓住機會,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而且就像他的字一樣,看似飄忽,實則底蘊深厚,法力無邊……現在想起來,孩兒雖然也是從小拜師,修煉法術,但……不是他的對手."
吳樂意滿意的點點頭:"你能意識到差距,還不算晚.但你要記住,我當年讓你拜師阿亮,學習法術,不是讓你去跟人爭斗,而是利用你的方式,去兼濟天下."
吳徐軍點點頭道:"我知道."
吳樂意依然凝視著葉少陽的字,說道:"我以為強者就應該像我這樣,但是今天葉少陽的話,卻是讓我……有些懷疑自己當年的作法,是否真的正確."
吳徐軍知道他這話指的是什麼,當下勸道:"父親不要多想,連紫月阿姨你都忍心犧牲……"
提到紫月,吳樂意眼角顫動,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宣紙上"紫月晴空"中的"紫月"二字,道:"可是,我為什麼沒有選擇犧牲我自己?"
吳徐軍愣了一下,道:"那是因為,父親活著,能夠做更多有意義的事情,這些年來的慈善……"
吳樂意輕輕一笑:"這意思就是說,我的生命價值,比別人重要?如果人人都這麼想,該犧牲獻身的時候,都讓別人先上嗎?"
吳徐軍啞然,這種邏輯之中,的確隱藏著一種矛盾.
長久的沉默之後,吳樂意轉過身來,眼中射出兩道堅定的目光,面對吳徐軍,擲地有聲的說道:"葉少陽的觀點,自有他道理,但如果重新讓我選擇一遍,我還是會做出一樣的選擇,要拯救更多人,就必須犧牲一部分人,如果他們不敢選擇,我只有幫他們做出選擇!哪怕為此,我本人背上千古罵名!"
吳徐軍看著父親,重重點了點頭.
"打電話通知你師父,盡他最大的能力,阻止葉少陽,不惜殺了他!"想了想,吳樂意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被他將軍,現在沒法用普通人的方式對付他,只有看你師父的了."
吳徐軍拿出手機,撥號之前,停下來,緊皺眉頭看著吳樂意,聲音有點發虛:"萬一師父也……不是對手呢?"
吳樂意沉默了一瞬間,道:"那就不擇手段,用他身邊的人……"
吳徐軍一聽就明白了,說道:"周靜茹,還是那個女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