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從包里取出一遝符紙,讓葉少陽和吳瑤一起打傘,小心不讓雨淋到,然後拿出一只毛筆,開始畫符.
葉少陽仔細觀察,這些符紙的形狀很奇怪,上面是一個長方形,下面卻是一個尖尖的三角.
毛筆上蘸的倒是朱砂,在靈符上畫出字不像字,畫不像畫的東西.
道家的靈符,分為三部分:符頭,符膽,符腳,缺一不可.
但慕清雨畫的符,卻完全沒有這些,從上到下一氣呵成.
連畫十二道符,慕清雨把靈符交給葉少陽先拿著,自己來到之前那堆炭火前,木炭已經燒的差不多了.
慕清雨用竹棍扒拉,找出最粗的一根木炭,隨手抓了一把濕土,裹住木炭一頭,讓葉少陽把之前盛飯的銅盆端過去,里面還剩下一些糯米飯.
慕清雨了一勺生熟飯,送進嘴里嚼起來,吐在盆里,上面卻沾滿了血.
葉少陽一驚,懷疑她是把舌頭咬破了,用血混合糯米,見她做法認真,也沒有細問.
慕清雨從包里拿出三片竹篾,一頭青一頭黃,篾青那頭都鑽了孔,用一根麻線串在一起.
慕清雨當下拉緊麻線,將竹篾收緊,形成一個好像三角支架,拿到一具尸體面前,"支架"的三條腿,正好卡在尸體人中和兩個肩頭.
葉少陽一看之下,雖然不懂其中玄妙,但也知道八成跟人的三魂有關.
慕清雨抓起被血染過的糯米,順著篾黃一頭滑下,一分為三,順著竹板滑倒尸體身上.
慕清雨先用苗語咕噥了一段什麼,然後換了漢語,抑揚頓挫的說道:"山中皇帝椅,上梁三把米,一念魂魄生,平地伏尸起……"
然後操起那根一頭還燃燒著的木炭,掀開尸體的衣服,對著心窩正中間的位置烙去,口中念念有詞.
被木炭烙下去的部位,發出滋滋響聲,青煙騰起.
葉少陽立刻聞到一股人肉被烤焦的味道,實際並不難聞,但是這種氣味把人肉跟食物連在一起,這種感覺……幾乎讓葉少陽當場吐出來.
吳瑤早就躲到一邊去,不敢靠近.
騰的一聲,那被木炭燒著的尸體,雙手猛然彈了起來,向前九十度伸直,如同電影里的僵尸,眼睛也猛然睜開,大如銅鈴,目光渾濁不堪.
一張靈符,貼在僵尸面門上,立刻定住不動了.
慕清雨長出了一口氣,看了看葉少陽,道:"這一套程序需要恰到好處,急了尸氣不聚,晚了就要詐尸了."
慕清雨左手拿出一個銅鈴,對著僵尸搖了搖,說聲:"起!"
那僵尸騰的站起來,雙臂伸直,一動不動.
吳瑤嚇的立刻跑到葉少陽身後,饒是她是生苗,對巫術見多識廣,真正見到僵尸,也難免露出幾分恐懼.
慕清雨拿出一只早就准備好的斗笠,戴到僵尸的頭上,一來防止靈符被雨淋濕,二來隔絕陽氣和光線,以免僵尸吸收陽氣過多,容易尸變.
慕清雨如法炮制,將十二具尸體都變成僵尸,站成一排.
稍微休息了一會,慕清雨有些歉意對葉少陽道:"少陽哥,我還要作法,這個部分不能讓你們看到了,請回避一下."
葉少陽一聽明白了,苗疆巫術,講究的就是一個"密"字,也正因為巫術絕不傳外人,才能一直繁衍到今天,一旦被外人鑽研了解,就會面臨很多危險.
"你小心點."葉少陽關照了一聲,帶著吳瑤朝山下走了一段距離,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葉少陽回頭望去,一片火光燒起來,隱隱可以看到慕清雨繞火舞蹈的身影.
回憶整個作法的過程,一道道程序下來,繁複到極點,不由歎道:"趕尸術確實了不起."
吳瑤問道:"你們漢人的法術里,沒有趕尸術嗎?"
葉少陽搖搖頭:"法術也是根據需求來的,漢人沒有必要趕尸,所以就沒有這種法術."
要是殺死僵尸,自己有一萬種方法,但是把一具散去尸氣的死人凝聚尸氣,變成僵尸,然後用靈符封印,還能操控趕路,這其中有多大的難度,只有葉少陽這樣的法術宗師才能明白.
猛然想到,苗疆巫師既然能役使死尸行走,那有沒有法術,可以指使死尸去做別的更複雜的事情呢?
如果真有,那就太可怕了.
等了有二十分鍾左右,慕清雨召喚兩人過去,到跟前一看,所有尸體都朝著一個方向而站,頭上帶著斗笠,排成長隊.
慕清雨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看上去疲憊不堪.
"天還沒黑,趕尸必須天黑才能趕,我們正好在這休息一會吧."慕清雨說道.
葉少陽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下,打聽起趕尸的一些事情.
在苗疆,之前有專門的趕尸匠,一脈傳承,非常嚴格,必須是純粹的苗人,要經過多重考核,其中就重要的就是對方向的敏感.
趕尸都是在深夜,穿山過林,容易迷路的人,絕對不行.
慕清雨講了很多趕尸要素,最後笑道:"最重要一點,趕尸匠一定要長的丑,凶神惡煞,這樣才能震住僵尸."
葉少陽凝視她的臉,笑道:"那你肯定不達標,差遠了."
"這話我愛聽,"慕清雨抿嘴一笑,"我是趕鴨子上架,幸好沒出紕漏."
等到天黑,慕清雨站起來,走到僵尸前面,迎風灑出一捧紙錢,然後搖動銅鈴,用清亮的嗓音喊道:
"行尸,打令!"
十二具尸體,舉著兩手,向前跳去,保持著同樣的節奏.
月光下,這一幕簡直詭異到極點.
葉少陽走在最前面,負責灑之前開路,同時警惕注意,免得有山雞野狗出現.
僵尸最怕雞鳴狗叫,一聽之下,必然詐尸.
慕清雨趕尸,走路不急不慢,一直注視腳下.
僵尸會跳,也不怕弄髒身體,凡是人走的路,僵尸都能走,但絕不能走回頭路.
吳瑤緊緊抓著葉少陽的手,十分緊張.
三人一通趕路,走了有一個小時左右,慕清雨突然停下來,面色凝重,叫來葉少陽,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
"少陽哥,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葉少陽一愣,"怎麼了?"
"我感覺到,有東西進了隊伍,我不能回頭,你幫我看一看!"
(昨天的確少了一章,因為昨天坐了一天一夜火車.明天是我好兄弟岳恒生日.祝福一下,晚上榮耀堂發一波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