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嬌一愣,什麼也顧不上了,說道:"傻孩子,我不還是為了你,你難道不想留在他身邊,不想跟他在一起?"
葉少陽知道她口中的"他",就是自己.
慕清雨歎了口氣,苦笑了一下,對溫華嬌說道:"媽媽,如果我不死的話,我一定會努力爭取,但是……從我死的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我現在只是一縷鬼魂,我能做什麼呢?"
溫華嬌傻傻的望著女兒,喃喃的重複了一遍:"我能做什麼……是啊,我能做什麼呢?"
淚水嘩嘩而下,抱著女兒的腦袋,哀聲說道:"你的命,卻是跟我一樣苦,罷了,罷了,留下又能做什麼呢,我們還是走吧……葉天師,希望能說句話,讓我們母女倆也能謀個差事,留在陰司,好日夜在一起……"
慕清雨道:"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不要讓少陽哥為難了."
說完站起來,沖葉少陽笑了笑,說道:"少陽哥,謝謝你,為我們家做的這一切."
葉少陽沉默無言,送他們來到外面.
這時候雨徹底停了,天氣晴朗,山風清涼,月色明媚.
"好久沒看過月亮了."慕清雨喃喃說道,"好美的月色啊,可惜,可惜……"
眼中流下淚來.
葉少陽走到橙子等一干人身邊,先跟他們告別,都是自己家人,又有蕭逸云罩著,葉少陽也沒什麼好關照的,只是讓蕭逸云照顧好他們.
大家一起開著蕭逸云和橙子的玩笑,等了一會,葉少陽感覺差不多了,讓他們先去山谷里等著,看著他們飛身下去,然後回到溫華嬌和慕清雨身邊.
有女兒在,溫華嬌也不好跟葉少陽提別的,簡單說了幾句,也飛身下了山谷,把告別的時間留給他們兩個.
慕清雨把目光從天空收回來,落在葉少陽臉上,剛要說什麼,葉少陽突然歎了口氣,道:"對不起."
惱怒的用力一拳打在自己腿上,搖搖頭道:"我真的恨自己,沒有把你救下來,就差一步,就差那麼一步,你就不用死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慕清雨勉強笑著,走到他身邊,大方的抱了他一下,反過來安慰他.
"少陽哥,這就是我的命啊."
說完,她後退兩步,沖葉少陽笑笑,"我這一走,可能就要去輪回了,從此後會無期.如果可以,我會在奈何橋邊,為你留下一朵花,你下次走陰的時候,可以去看看……"
她用力揮手.
"別了."她最後看了葉少陽一眼,轉過身,朝山谷中飛去.
蕭逸云等人已經堪破虛空,打開了空間裂縫.
葉少陽看著慕清雨離那黑洞越來越近,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
生靈不會消失,但是在深邃的輪回長河里,生命也不過是漫長歲月中的一粒沙塵,滄海一粟,誰又記得誰呢?
葉少陽只知道,自己再也見不到記憶中那個慕清雨了,就算見到,也不知是多少輪回之後,或許雙方都已面目全非.
終歸劫曆盡,塵世也成空.
或許,就是這樣吧.
葉少陽坐在懸崖邊上,任憑山風呼嘯,漸漸冰冷.
"老大不要悲傷,還有我呢."瓜瓜在他身邊坐下,默默說道.
葉少陽一只手摟住他的肩膀,沉默無言.
"老大,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過了一會,瓜瓜見葉少陽情緒緩和,于是問道.
葉少陽搖搖頭."我只是不喜歡離別,畢竟是朋友一場,而且我一直愧疚自己沒能救她,跟喜歡沒有關系."
歎了口氣,葉少陽起身,緩緩往帳篷走去,口中默默念道:
"因果循環非天理,有緣從來卻無份,造化會元多劫難,空向人間曆萬春……以前總覺得道風念這首詩是為了裝比,今天才覺得,有點意思."
一晚上都沒有下雨,第二天早晨,葉少陽從帳篷里出來,陽光普照,空氣有些炎熱.
畢竟是夏天,雨季感覺不出來,真的出了太陽,氣溫陡然升高.
那些漢子正在搬運物資,一個個忙的滿頭大汗,卻十分開心,享受著炎熱.
蔣璐見葉少陽出來,立刻上前打招呼,讓人送來飯菜,跟葉少陽談起下山的事.
只要葉少陽想走,隨時都可以.
葉少陽要等高高來找自己,于是讓蔣璐暫時先別安排,聽自己通知,蔣璐答應一聲,繼續去忙了.
葉少陽把飯菜端到帳篷里,跟四寶一起吃.然後打電話給老郭,通知他這邊事情已了,馬上就會回去,並且帶了一個巫師過去,能救小蕊.
老郭一聽,也是放下心來.
"冷玉最近沒有回去?"
"這……沒有,走之前她就說過,她有急事,不方便聯絡,可能要過一陣子再回來."
"知道了,回見吧."
掛上電話,葉少陽打了芮冷玉的電話,結果還是關機,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
"老爸,你為什麼不跟小師叔說真話?"
小魚看著老郭放下手機,有些責怪的說道.
老郭歎了口氣,道:"我擔心他心亂,會耽誤了他的正事."
小魚撇撇嘴,說道:"這可是他自己作的,怪不了別人,這件事上,我站在小玉姐這邊."
老郭轉頭看著女兒,斥道:"你小師叔的為人,我最清楚不過,他絕不是這種人."
小魚道:"可是那些照片,還有錄音……"
"這一定是誤會,他可能是被人陷害了."老郭歎了口氣,道,"還好,他就要回來了,等他回來一切都清楚了."
小魚嘟起嘴巴,若有所思.
中午十分,葉少陽等到了高高,一起乘坐蔣璐的路虎,回到十八寨,住進了之前住過的那家賓館.
葉少陽想起了那個住在生苗寨子的姑娘:吳瑤.
想到她的內衣還在自己的行李包里,一直沒來及給她,葉少陽有些尷尬.
因為回湘西的車要晚上才有,葉少陽本打算把吳瑤叫出來,一起吃個晚飯,電話都拿出來,突然想到見面之後肯定要聊起慕清雨,到時候兩個人都是一場傷懷,干脆還是算了,發個短信告訴她自己已經離開湘西,保持聯系,有機會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