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柳如是從房間里出來,端著一只小碗,里面盛著一汪亮晶晶的液體.鍾馗瞥了一眼,道:"這如何帶走."
當即解下自己腰間的酒葫蘆,一口氣喝干,走到柳如是面前,把葫蘆口對著碗,將一碗迷魂湯都吸進了葫蘆里,塞上木塞然後扔給道風.
柳如是望著道風,略帶擔憂地說道:"迷魂湯可不是隨便喝的,青衣,你……慎重."
"多謝師姐."道風將葫蘆收起來.
鍾馗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方才說什麼來著,你深陷其中,可是為了那葉少陽?"
"幾世兄弟,如何能忘."
鍾馗搖搖頭,道:"大帝這麼做,也是為了對付太陰山,你既然已經猜到真相,我也不再說什麼,你去吧."
道風暗暗歎了口氣,道:"連你也這麼說,看來我猜測沒錯了,我只問你,真的那個,現在何處."
鍾馗愣住,別過頭去,幽幽說道:"我也不瞞你,這件事,我的確知道,但卻不能告訴你真相……"
道風盯著他看了一會,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便去了."
轉頭又看了柳如是一眼,朝遠處走去.這就是他的性格,當別人不想說的時候,一句也不會多問.
道風抬起左手,撕開了一道虛空裂縫,人將要鑽進去的時候,鍾馗突然叫了他一聲:"道風."
道風站住,沒有回頭.
"四個."
道風轉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一共四個."
仿佛有一道電流從道風心頭閃過,道風心底打了個機靈,驚道:"為何會有四人?"
"魚目混珠."鍾馗目視著他,說道,"你決定聰明,一定能悟到這其中的真相."
"多謝指教."道風作了一揖.
鍾馗道:"道風,我也知道你要做什麼,如此逆天之事,律法難容,我與你之前,師兄弟的情分已盡,我給你一天時間,一天之後,我便將今日之事報知大帝,三界之中,從此再無你容身之地!好自為之!"
道風點點頭,縱身鑽進了虛空裂縫之中.
"青衣……"柳如是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上前喚了一聲,但道風已經不見了.
柳如是悵然若失地站了許久,想起之前鍾馗與他的對話,于是問鍾馗:"他到底要做什麼?"
"他要回人間."
"回人間?那不是隨時都能回去嗎?"柳如是不解.
鍾馗搖搖頭,"你還不懂,他要以人的形態回去!"
柳如是聽了,一下愣住,道:"他要輪回嗎?那不是應該去找轉輪王嗎,為何來找你我?"
"快被你氣死了!"鍾馗暴跳,"他肩負著天大的任務,轉輪王怎會讓他輪回,再說,假如他真的去輪回,自然有迷魂湯喝,又何必來找你要,讓你為難!"
柳如是眉頭擰成了麻花,仔細咀嚼了一下鍾馗的話,說道:"不通過轉輪司,怎麼輪回?"
鍾馗微笑著看著她.
柳如是一下子明白了,震驚地捂住嘴,道:"他莫非……要逃避大道,自演輪回?"
"你才明白過來!"
柳如是頓時嚇的六神無主.世上萬物,生生死死,都逃不過天子殿和輪回司的掌控,死了,要去天子殿報到,投胎人間,要經過輪回司核准,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投身輪回井,這便是天地大道的核心,也是三界存在了萬千年的最基本的法則.
其余一切規則,都是在這個基礎上建立的,這個規則唯一的例外,就是死後的選擇,不說鬼域那些流浪的魂魄和太陰山,但是青冥界和無量界等這些地方,就有不少生靈是從人間過去的,這些生靈死後都沒去陰司報道.
陰司雖然討厭這種作法,但也無可奈何,並且沒有太過在意,但如果一個鬼域的生靈,想要投胎去人間,那就必須通過輪回井,沒有第二種選擇.
換句話說,人死之後,可以不去陰司報道,但是鬼魂想要投胎,則必須找輪回司,萬千年來,從來沒有鬼魂能自己投胎,倒不是這些人遵守規則,而是除了通過輪回井,任何生靈都沒辦法投胎到人間,無極鬼王如此強大,一樣需要創造一個轉世鬼童,在人間隱藏多年……
想到這里,柳如是驚道:"這不可能,大帝都做不到的事,他如何做得到?"
"辦法,自然也是有的."鍾馗搖了搖頭,"你就不要再問了,這件事,你不知道最好."
柳如是知道鍾馗這麼說,那就一定是不打算說了,于是放過這個問題,進而說道:"就算道風真的做到了,陰司又怎會允許他這麼做呢?"
鍾馗微笑."是以,這次誰都保不住他了."
說完,鍾馗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他一向桀驁不馴,但骨子里還是一直遵從大帝的意思,而今,他卻要徹底做他自己了."
酆都大帝,是陰陽兩界的主宰,萬物衍生,陰陽相合,這一切的規則,都是他制定的,沒有生靈能夠逃得出去,就算是佛門一脈,只要沒證道,也受到陰司的規則約束.可以說,在很多方面,酆都大帝,就代表著天道,他的意思,就代表著天意.
道風即將要做的事,就是違逆天道的.
"如此一來,大帝不會再保著他了吧."柳如是幽幽說道.
鍾馗大笑,"以前,他做的事名面上是大逆不道的,甚至被陰司列為通緝犯,但歸根結底,大帝還是暗中保著他的.如今,他不光不再收到大帝的控制,甚至反對他,大帝豈能再容他,更不要說,他將來所做的一切,會威脅到大帝運籌帷幄了幾百的一場大計……"
說到這里,鍾馗自己先歎了口氣,心中喃喃說道:道風啊道風,你做什麼不好,居然要逆天……你看知道,所謂的逆天,從來都是假的……
離開酆都城之後,道風一路向南飛行,鬼域之北,是大范圍的森林,荒漠和高山,諸多勢力都盤踞在那塊土地上,包括太陰山和他自己一手創建的風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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